天穹门屹立于东青玄洲近两千余载,底蕴深厚,乃玄洲一等一的大宗门。
江湖中,各门派明争暗斗不断,为掌握先机,打探情报成了重中之重。宋家深谙此道,于天穹门精心布局七十二暗桩,这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线,如蛛网般收集着各方机密,虽不见光,却在暗流涌动的江湖中,发挥着扭转局势的关键作用。
天穹门外三里处的无名谷被浓云笼罩。三面环山形成天然屏障,谷中弥漫着潮湿的青苔气息,唯有谷底那株百年枯槐下,六十道黑影如鬼魅般悄然汇聚。
所有人目光都锁定在枯槐上悬挂的鎏金令牌——宋家家主令牌在夜色中泛着冷光,龙纹雕刻栩栩如生,边缘还沾着暗红痕迹,似干涸的血迹。
阴风裹着枯叶在谷中打着旋,鬼修廖琴裹着的黑披风猎猎作响,宛如一具行走的棺椁。
她缓缓掀开兜帽,惨白的脸上爬满青黑色咒纹,唯有那双眼睛泛着幽绿的光,如同淬毒的匕首般扫视众人。
“家主有令!“她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令人牙酸的气音,“宋家出了奸细!谁能主动站出来,尚可留全尸!“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暗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有人握紧腰间兵器,有人眼神闪烁、不自觉后退。
廖琴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森然冷笑,刻意停顿片刻,让猜忌的种子在众人心中疯狂生长。
而这一切,都在赵锋与她的算计之中——借家主之名制造恐慌,挑起内部矛盾,让这些暗桩互相猜疑、彼此提防,待到真正动手时,便能轻易将他们各个击破。
此刻的山谷暗流涌动,信任的崩塌比任何利刃都更致命,一场自相残杀的戏码,即将在此上演。
寒风卷着砂砾打在骆东青颤抖的背脊上,他膝盖重重砸在碎石遍布的地面,发出闷响。
周围五十几双眼睛瞬间聚焦在他佝偻的身影上,气氛凝滞得仿佛能拧出冰碴。
廖琴垂眸盯着这个涕泪横流的汉子,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幽绿的瞳孔里翻涌着令人胆寒的戏谑。
“赵锋?“
廖琴拖长尾音,故意将每个字咬得极慢,“那个在龙虎聚元阁练丹的弟子?“她话音未落,人群里便炸开了锅。
有人倒抽冷气,有人低声咒骂,更多的则是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像是生怕被骆东青身上的“罪“沾染。
骆东青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声音破碎:“我也是被逼的!无名阁的人拿着我妻儿的血发...说要是敢不听他们的,就把我儿子的骨头磨成粉喂狗!“
他突然抬头,通红的眼眶里布满血丝,“我就送了两次啊!一次是赵锋最近频繁和代磊在一起,一次是...是天穹门商量秘境开启的时间!我真的不敢再有下次了!“
暗处,几道身影不自觉地握紧了兵器。有人开始打量身边的同伴,怀疑的目光如毒蛇游走;有人则盘算着,是否该趁乱杀了骆东青,向廖琴表忠心。
而廖琴始终抱臂而立,任由这场信任危机如野火般蔓延,心中暗自冷笑——赵锋的计划奏效了,当猜疑的种子种下,这些暗桩就会像困在蛛网里的飞虫,在自相残杀中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骆东青瞳孔骤缩,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廖琴苍白的指尖泛起幽绿鬼火,猛地掐住他的脖颈,将人凌空提起。
“家主...不是说...“骆东青双腿乱蹬,青筋暴起的双手徒劳抓着那只冰冷的鬼爪。
“蠢货,你当宋家主会为叛徒浪费人情?“廖琴嗤笑,指甲深深刺入皮肉,“留着你只会坏大事。“话音未落,骆东青周身突然泛起诡异的黑雾,骨骼碎裂声此起彼伏。
不过瞬息,他化作一滩腥臭血水,在地上蒸腾起阵阵毒烟。廖琴甩了甩手上的血渍,阴冷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下一个是谁?“谷中鸦雀无声,唯有夜风卷着血腥味,愈发浓重。
山谷中的猜忌与慌乱在赵锋现身的刹那达到顶点。玄衣猎猎的他踏过骆东青留下的血渍,眼底尽是森冷杀意。
“既然不想说,那就都不要说了。“话音未落,四周灵气如沸,古老的符文自地底浮现,化作万雷劫灭阵的狰狞轮廓。
廖琴身影一闪,化作幽绿流光没入赵锋腰间玉佩,而第一道紫雷已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轰然劈落。
惨叫声瞬间响彻山谷,暗桩们仓促祭出法器,有人撑起护盾,有人试图破阵,却在连环天雷下接连溃败。
焦糊味混着血腥味弥漫开来,第十三道惊雷炸响时,空间突然扭曲——宋远堂周身萦绕着赤红罡气,解北风手中长剑迸发凛冽寒光,两人以摧枯拉朽之势撕裂阵法,望着满地残肢与奄奄一息的暗桩,宋远堂双目赤红如血,喉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赵锋!“宋远堂周身灵气暴走,挥掌便是凌厉杀招。
赵锋神色不变,指尖轻点地面,厚重土墙拔地而起,堪堪挡住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碎石飞溅间,他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宋家主,你可知天穹门今夜如此安静?“他抬手指向天际,远处已泛起宗门特有的金光,“你猜,是你先杀了我,还是天穹门的长老先将你暗桩尽数斩杀?“
解北风瞳孔骤缩,意识到这是引蛇出洞的陷阱。
宋远堂攻势一顿,望着阵中苦苦支撑的暗桩,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赵锋趁机后退,周身泛起隐匿气息的符文:“不如回家收拾烂摊子,毕竟...“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
“无名阁的人,恐怕正盯着你后院。“说罢身形一闪,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只留下暴怒的宋远堂和逼近的天穹门修士。
宋远堂运转神识,敏锐捕捉到五股筑基修士的气息裹挟着凌厉威压飞速逼近,天穹门长老转瞬即至。
他望着阵中在雷光下苦苦挣扎的暗桩,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双拳攥得指节发白。最终长叹一声,身影化作流光,裹挟着满腔不甘与怒意破空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