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深处,黑暗浓稠如墨,唯有道一指尖凝聚的微弱灵光,映照出嶙峋凹凸的岩壁。
越往深处行去,空气中那股尘封已久的霉味愈重,阴寒湿气也愈发刺骨,寻常凡人至此,只怕片刻便要血脉凝滞。
道一却步履沉稳。他左手那青石烙印的微热感,在此地变得清晰了些许,如同黑暗中微弱的灯塔,指引着方向。
他能模糊地感知到,更深的地底,有一股磅礴却沉寂的力量在缓慢流淌,那便是此界的地脉。
只是它被厚重的岩层与坚固的法则牢牢锁住,深沉晦涩,难以沟通,更难以引动。
“无法大力牵引,或可尝试细微疏导……”道一于矿洞最深处站定,此处岩壁湿润,寒意最重。他伸出手掌,缓缓按在冰冷潮湿的岩壁之上,闭上双目。
神识不再试图强行向下穿透那厚重的阻隔,而是如最细腻的丝线,沿着岩壁的纹理、矿脉遗留的细微缝隙,缓缓蔓延渗透。他不再奢求掌控地脉,而是去感知其最边缘、最细微的流动韵律,去尝试与之建立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与此同时,他小心翼翼地催动青石烙印。那烙印依旧沉寂,并无强大力量涌出,却散发出一股古老而沉稳的意蕴,如同一位温和的长者,轻轻安抚着躁动不安的孩童。
时间一点点流逝。道一如同石雕,与岩壁融为一体。神识在细微处探索,消耗巨大,额角渐渐渗出汗珠。
忽然,他按在岩壁上的手掌微微一震!
通过那无数细微的缝隙与纹理,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那并非地脉主体,更像是其磅礴力量自然散发出的、渗透到浅表层的一丝余温,平日里散逸无踪,此刻却在他的神识与青石烙印的共同作用下,被稍稍汇聚了起来。
道一心中一动,立刻引导着这丝微不可察的暖意,缓缓向上,透出岩壁,散入矿洞之中。
过程极其缓慢,成效更是微乎其微。但渐渐地,以他手掌为中心,方圆数尺内的阴寒湿气,竟真的被驱散了几分,空气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干燥暖意,虽然依旧稀薄,却与周遭的阴冷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依法炮制,在洞窟内另外几处关键节点,如那石床附近、洞口内侧,皆以手掌抵住岩壁,重复此举。
数个时辰后,道一脸色微微发白,神识消耗甚巨。但他环顾洞内,眼中却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整座废矿洞虽然依旧简陋,但那刺骨的阴寒湿气已然大减,空气变得干爽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那被稍稍汇聚引出的地脉余温,似乎与此地残存的、极其稀薄的灵气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交互,让原本死寂狂暴的灵气,变得略微“温顺”了一丝丝,虽然变化极其细微,但于修炼而言,已是难得的改善。
他走到那石床边坐下,顿时感到一股微弱的暖意自石床传来,驱散了石床的冰凉。在此环境下,调息恢复的速度当能快上少许。
“聚沙成塔,滴水穿石。”道一轻语。无法一步登天,便一步步改善。引地脉微光,驱一方寒寂,便是立足此界的第一步。
他服下一小块岩甲兽肉干,开始闭目调息,恢复耗损的神识。
这一次,他运转《混沌地元诀》时,明显感觉到周遭灵气虽然依旧狂暴,但抗拒之力似乎弱了那么微不可察的一丝,炼化起来,也稍显顺畅。
洞外,天色渐暗,寒风呼啸。 洞内,却因那一丝地脉微光的注入,而有了些许不一样的暖意与生机。
道一沉浸于修炼之中,心神与脚下大地那丝微弱的联系愈发清晰。
就在他渐入佳境之时,神识忽然捕捉到洞外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压抑的喘息与恐慌的低语,正朝着废矿洞的方向仓皇奔来!
并非一人,似乎是好几个人,而且……修为似乎都不高?
道一骤然睁眼,眸光锐利如刀,瞬间敛去所有气息,身形悄无声息地滑至洞口阴影处,向外望去。
只见暮色苍茫中,几道踉跄的身影正拼命逃向这边,看衣着似是附近村民,其中一人背上似乎还负着伤者,鲜血滴落在枯草上,触目惊心。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林间,隐约可见数道迅捷的黑影正在快速逼近,带着明显的杀意!
道一眉头瞬间紧锁。
麻烦,竟自己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