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前的激动与喧嚣,很快便转化为了全宗上下的狂喜。道一归来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地脉道宗的每一个角落。压抑了数十年的阴霾被一扫而空,整个宗门陷入了一片欢腾的海洋。
无需过多命令,一场盛大的庆祝宴席自发地开始筹备。
各峰弟子纷纷行动起来,灵果佳酿从库房中取出,珍馐美味由擅长此道的弟子精心烹制,整个主峰广场乃至延伸出去的平台上,很快便摆开了连绵的筵席,灯火通明,香气四溢,欢声笑语直冲云霄。
道一被众人簇拥着,坐于主位之上。左边是依旧激动得脸色通红、不时用力拍打他肩膀的王虎,右边则是凌清瑶与阿秀。
凌清瑶虽已恢复了平素的清冷,但眉眼间的柔和与偶尔落在道一身上的目光,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阿秀则依旧紧挨着道一坐着,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开心笑容,时不时给道一夹菜,仿佛要将这些年错过的都补回来。
雷烈、洛风、柳莺、慧觉、药尘、老墨、玄铁、紫荆族长等核心人物围坐一桌,人人脸上都带着释然与喜悦。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烈。
道一简略地将自己坠入深渊后的经历道来。如何发现魔心碎片与灵脉,如何与之搏杀、吞噬其本源,如何领悟秩序道则,创出“地脉通天”,最终引动大乘天劫,破封而出。
其中凶险,他虽一语带过,但在场众人皆非庸碌之辈,自然能想象到那数十年间,道一在绝境中挣扎求存、砥砺前行的艰辛与凶险,无不为之动容,心生敬佩。
“……大致便是如此。倒是辛苦诸位了,我不在的这些年,宗门能发展至此,全赖大家同心协力。”道一举杯,向众人致意。
王虎猛地灌下一大口灵酒,抹了把嘴,声音洪亮:“道一兄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宗门是大家的宗门,你不在,我们自然要替你守好这份基业!只是……”
他顿了顿,虎目中闪过一丝厉色,“星枢教那帮杂碎,还有赵天龙那个叛徒,这笔账,迟早要跟他们算清楚!”
凌清瑶接过话头,声音清冷却条理清晰,将宗门如何迁徙至青云原,如何与流火剑派冲突立威,如何建立这偌大基业,以及后来与星枢教残余势力发生的几次摩擦,还有赵天龙疑似与魔心残魂融合、创立天龙教,以及招惹紫宸仙宗后被追杀隐匿等外界重大变故,一一向道一详细说明。
道一听得仔细,心中对这几十年外界风云变幻有了清晰的脉络,同时也对众人付出的心血更为感激。
就在这时,在另一桌的紫灵,跑过来黏在道一身旁,眨着大眼睛,看看道一,又看看身旁气质清冷却眉眼温柔的凌清瑶,突然语出惊人,声音带着没心没肺的纯真,却清晰地传遍了主桌:
“师尊,您不知道,您不在的时候,清瑶师娘可想您了!她经常一个人站在青木峰顶,望着西边悬空山的方向发呆,一看就是好久好久呢!还有阿秀师娘也是,每次从悬空山回来,都要难过好几天!”
此言一出,原本热闹的宴席瞬间安静了几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善意的笑意和一丝了然的玩味,看向了道一和凌清瑶。
凌清瑶绝美的脸庞“唰”地一下染上了醉人的红晕,一直维持的清冷姿态瞬间崩塌,她下意识想要低头,却又强自镇定,只是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和无处安放的目光,彻底出卖了她内心的羞赧。
阿秀也是俏脸微红,嗔怪地轻轻拍了紫灵一下:“灵儿,别瞎说!”
紫灵却浑然不觉,反而理直气壮地跑过来抱着道一的胳膊:“我才没瞎说!大家都知道的!柳莺师叔还说,两位师娘这是相思成疾了呢!”
道一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看向身旁脸颊绯红、努力维持镇定却更显动人的凌清瑶,又看了看另一边俏脸微红的阿秀,心中最后一丝因漫长岁月和生死历练而产生的疏离与顾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历经生死,看透太多,深知真情可贵。数十年的等待与坚守,这份情意,重如山岳。
他并未说什么,只是伸出右手,在桌下,轻轻握住了凌清瑶因紧张而微微蜷缩的玉手。
凌清瑶娇躯一颤,猛地抬头看向他,对上他那双温和而带着了然与坚定的眼眸。
所有的羞涩与不安,仿佛都在这一握中化为乌有,只剩下满满的暖意与安心。
她没有挣脱,反而轻轻回握了一下,随即低下头,耳根都红透了,嘴角却难以抑制地扬起一抹惊心动魄的弧度。
这一幕,被桌上众人看在眼里,顿时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和叫好声。
王虎拍着桌子大笑:“哈哈哈!好!太好了!道一兄弟,清瑶妹子,这下可算是圆满了!”
药尘尊者抚须笑道:“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
雷烈嘿嘿直笑,端起酒杯:“俺老雷敬老大和……和两位夫人!”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憋了个大的,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坐在对面的柳莺,看着这一幕,眼中带着祝福,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她性格向来爽利,此刻借着酒意,笑着调侃道:“道一师弟,你这可真是享了齐人之福啊!真是让我等羡慕。”
道一如今心境豁达,闻言也不尴尬,反而看向柳莺,又看了看她身旁虽然面色依旧冷峻,但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的洛风。
笑着反将一军:“柳莺师姐何必羡慕我?我倒想问问,你和洛风兄弟这杯喜酒,我们大家何时才能喝上?莫非还要等上几百年,等到洛风兄弟辈分涨上去不成?”
他这话一出,柳莺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俏脸飞红,嗔怒地瞪了道一一眼,却罕见地没有反驳。
而一旁的洛风,更是瞬间耳根通红,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在柳莺“凶狠”的目光下又咽了回去,只能闷头喝酒,那冷峻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窘迫。
众人皆知柳莺出身原界天剑门正统,而洛风所在的青剑门祖师只是天剑门一位外门长老,论起渊源,洛风在辈分上确实比柳莺矮了一头。
这层关系如同薄纱,两人相伴数百年,彼此心意早已相通,却始终因这莫名的“辈分”隔阂未曾真正捅破,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
此刻被道一当众点破,顿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纷纷起哄,宴席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
紫灵看着热闹的场面,得意地扬起小脸,仿佛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她如今可是地脉道宗的宝贝疙瘩,是所有人对道一思念的寄托,谁敢惹她不高兴,那可真要准备好大出血才能哄好这位小祖宗。
道一看着眼前欢声笑语的众人,看着身边终于不再掩饰情意的凌清瑶和依旧纯真依赖的阿秀,心中充满了温暖与踏实。
宗门蒸蒸日上,故人安然无恙,情意得以圆满。这,便是他历经磨难归来后,最好的礼物。
这场盛宴,不仅是庆祝他的归来,更是地脉道宗凝聚力的彰显,与迈向未来的崭新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