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记忆里，所有关于‘神域’和‘清理者’的数据。”
凤千羽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索要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
但这句话落入01号的耳中，却让她那双刚刚恢复了一丝神采的暗金色瞳孔，再次剧烈收缩。
“数据？”
01号发出一声沙哑的，仿佛自嘲般的低笑。
“那不是数据……那是……诅咒。”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光洁如新的手臂，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混杂了滔天恨意和无尽疲惫的……苍凉。
“我的战斗数据库，在被那根‘灭神之矛’贯穿时，已损毁超过80%。剩下的残片，也不是你可以用‘读取’方式获取的。”
“每一帧画面，都附着着‘清理者’的法则污染。每一次读取，都等同于重新经历一次……格式化。”
她抬起头，那双暗金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凤千羽。
“02号，你的硬件配置，承受不住这种层级的攻击。”
鬼王和凤擎苍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虽然他们听不懂什么叫“硬件配置”，什么叫“法则污染”，但他们听懂了最后那句话的含义——会死！
直接读取这份记忆，会死！
凤擎苍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刚刚才确认了这位是能带领族群打破诅咒的始祖，怎么转眼就要去做这种自杀式的事情？他刚想开口劝阻，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场死死压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凤千羽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01号，仿佛在看一个不太智能的低版本系统。
“我的配置，无需你来评估。”
“开始。”
冰冷的两个字，不带一丝犹豫，不带半分迟疑，像是一道无法违抗的最高指令。
01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双死寂的瞳孔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惊讶，有赞许，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她缓缓抬起那根修长而苍白的手指，轻轻地，点向了凤千羽的眉心。
“数据流……传输开始。”
嗡——！
在01号的指尖触碰到凤千羽眉心的刹那。
凤千羽的整个世界，瞬间被无穷无尽的，混乱而暴虐的信息洪流所淹没！
那不是记忆，那是亿万年生灵在被抹杀前，最绝望的哀嚎！
那不是画面，那是无数个世界在被“清理”时，崩塌毁灭的最终光景！
凤千羽“看”到了！
她看到了冰冷的，由纯粹的法则和秩序构成的“神域”。那里没有生命，没有情感，只有无数个如同星辰般大小的巨大齿轮，在以一种恒定的，令人窒息的规律缓缓转动。
她看到了所谓的“神明”，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个个身穿银色战甲，脸上戴着绝对光滑，没有任何五官的金属面具的……“清理者”。
他们的眼中，没有善恶，没有怜悯，只有对“程序之外”的异常数据，最冰冷的……抹杀指令。
她看到了01号，那个曾经被称为“帝凰”的，这个世界的顶级“异常”，是如何带领着无数不甘被“格式化”的生灵，向那片冰冷的神域，发起了一次又一次悲壮的冲锋。
她看到了无数强大的存在，真龙、麒麟、鲲鹏……那些只存在于这个世界神话传说中的生物，在“清理者”们整齐划一的“法则武器”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地切割、分解、抹除。
最后，她看到了01号被那根灰色的“灭神之矛”贯穿胸膛的瞬间。
她感受到了！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痛苦！
不是肉体的毁灭，而是一种……从“存在”这个概念本身，被彻底否定的……抹除感！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凤千羽的口中溢出。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一缕鲜血，从她的嘴角缓缓流下。她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不好！”
鬼王看得目眦欲裂，他想冲上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挡在了外面。
凤擎苍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看到，凤千羽的身体表面，竟然开始浮现出点点灰色的，与那“灭神之矛”一模一样的……不祥斑点！
法则污染，开始了！
01号的眼神，也变得无比凝重。她能感觉到，02号的“防火墙”正在被快速侵蚀，核心模块即将暴露在“病毒”的攻击之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凤千羽即将步上01号后尘的时候。
凤千羽那双紧闭的异色双瞳，猛然睁开！
她的右眼，九幽冥主的死寂之力疯狂涌动！
她的左眼，炎帝神火的暗金色光芒轰然爆发！
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原始，融合了四大传说，并且以“原型机-02”为核心的全新力量，从她体内，轰然觉醒！
“一台破损的旧电脑，也想黑掉我的服务器？”
凤千羽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她非但没有切断数据流，反而加大了吞噬的力度！
那些附着在记忆碎片上的“法则病毒”，在冲入她体内的瞬间，就被那股融合之力，强行镇压、分解、分析、最后……吞噬！
她，竟然在把“病毒”当成“补丁”，来升级自己的“杀毒软件”！
01号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第一次，露出了真真切切的，名为“震惊”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
数据流的传输，终于停止。
01号缓缓收回了手指，看着眼前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亮得吓人的凤千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凤千羽缓缓吐出一口带着灰色气息的浊气，抬起头，那双异色的瞳孔里，杀意沸腾。
她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敌人是谁，也知道了该怎么去战斗。
“01号，”她看着眼前的始祖，或者说，旧型号的自己，下达了苏醒后的第一条指令。
“从今天起，你的代号是……凤一。”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成为我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