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掌还悬在半空,那团紫光已经离心而出,像一颗被甩出去的流星,直奔最前方的直升机尾翼。他没喊什么招式名,也没摆什么起手式,就是觉得再不打出去,自己这口气就得憋炸了。
光球撞上金属外壳的瞬间,整架机体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压电磁炉。先是尾部炸开一团刺目的紫焰,接着火蛇顺着油管一路窜进机身,轰的一声,整个飞机从中间断成两截,翻滚着砸向海面。
第二架还没来得及拉升,就被冲击波掀了个底朝天。螺旋桨咔嚓一声折断,机腹撞上第一架残骸的碎片,油箱当场爆燃,黑烟裹着火球冲天而起,把半边天空都染成了橙红。
第三架想逃,可驾驶员明显慌了神,操作杆猛拉过头,机体直接侧翻,一头撞上海崖岩壁,炸出一片碎石飞溅。残骸打着旋儿坠入浪中,激起一道白柱,久久不散。
三架全灭。
干净利落。
连个喘气的空档都没给对方留。
陈梦瑶从礁石后探出半个身子,手里举着摄像机,镜头正对着还在冒烟的海面。“录到了!”她声音有点抖,但嘴角却扬了起来,“刚才那段广播,清清楚楚——他们亲口说抓了你妈!这是绑架科研人员的铁证!”
苏逸没回头,只是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沙尘。刚才那一击耗了不少力气,双臂肌肉还有点发麻,但体内两尊鼎运转顺畅,能量回流比以往快得多。他知道,这是实战逼出来的进步。
“拍完就收好。”他说,“别等他们派下一波送快递。”
话音刚落,陈梦瑶脚步一顿,摄像机差点脱手。
海面动了。
不是风浪那种起伏,而是整片水域突然鼓胀起来,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下面往上顶。海水颜色由浅蓝转为深灰,表面泛起一圈圈诡异的同心波纹,缓慢却带着压迫感地扩散开来。
苏逸眯起眼,心跳微微一沉。
识海里,蛟魂猛地咆哮:“不对劲!这动静……是海妖!它不该在这时候出现!”
“什么叫不该?”苏逸低问。
“这片海域没有它的栖息标记!它是被什么东西引来的——或者,被人放出来的!”
苏逸瞳孔一缩。
他立刻扫视海面残留的痕迹。除了燃烧的残骸和漂浮的机油,水面上还浮着几道细密的波纹,呈规律性震荡,像是某种设备刚刚关闭后的余波。
声呐。
而且是高频率、定向激发的那种。
他脑子里瞬间串起线索:玄门突然现身,拿母亲威胁,逼他动手——他一出手,双鼎合击释放出高强度能量信号,就像黑夜里的灯塔,不仅暴露了位置,还可能触发了某个预设机制。
这不是围剿。
是钓鱼。
他们想看他用多少力,想测他有多少底牌,更想借他的力量,唤醒点什么。
“快退后!”苏逸猛然转身,一把拽住陈梦瑶手腕,将她往岸上拖了几步。
“怎么了?”她踉跄着稳住身形,脸色发白。
“这里不安全了。”他盯着海面,“刚才那一下,可能是钥匙。”
“钥匙?开什么的?”
“不知道。”苏逸咬牙,“但肯定不是请我们吃饭的邀请函。”
话音未落,海中央的隆起越发明显。一个庞大的黑影缓缓浮现在水下,轮廓模糊,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它不像鱼,也不像鲸,移动时几乎没有激起浪花,反而让周围的水流变得粘稠,仿佛整片海域都被某种无形之力控制着。
“它在靠近。”陈梦瑶死死盯着镜头,手指都没敢松开录制键。
“别拍了。”苏逸沉声,“存下来就行。现在最重要的是——”
他话没说完,脚下沙滩忽然震了一下。
不是地震,更像是某种巨大生物游动时引起的共振。紧接着,海水边缘开始冒泡,像是煮沸了一样,发出咕嘟咕嘟的闷响。
“它要上来了。”蛟魂的声音紧绷到极点,“小心,这家伙感知到了鼎力,它冲你来的!”
苏逸二话不说,双掌迅速交叠于胸前,融兵鼎与御兽鼎同时催动。紫色电弧自皮肤下窜出,在双臂间交织成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
他不能跑。
一旦转身,背后就是破绽。而且谁知道这东西会不会追上岸?万一它真有远程攻击手段,逃跑只会让更多人遭殃。
只能迎战。
“你待在这儿别动。”他对陈梦瑶说,“要是我被打飞了,记得把视频传出去。”
“你说什么傻话!”她瞪眼,“你现在是不是还能打?能打就别硬撑,咱们一起想办法——”
“不是硬撑。”苏逸咧了下嘴,眼神却没离开海面,“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拳。”
他慢慢蹲下身,右手按进沙里。融兵鼎感应到地下埋着一段废弃钢筋,立刻将其加热至通红。他轻轻一勾,那根两米长的铁条便破土而出,落入掌心。
“对付天上用光,对付水里……”他掂了掂铁条,“还是得靠家伙。”
海面终于裂开。
一道巨大的弧形背脊破水而出,带起数十米高的浪墙。那东西没完全露身,只探出一小部分,就已经比渔船还要庞大。表皮漆黑如墨,布满褶皱般的纹路,像是古老甲壳的化石。
最吓人的是,它身上缠绕着几圈金属链,锈迹斑斑,断裂处参差不齐,显然曾经被囚禁过,后来挣脱了。
“果然是人为放出的。”苏逸冷笑,“还挺会包装,搞得像自然灾害。”
蛟魂低吼:“别大意!它体表有抗魔层,普通攻击无效!”
“我知道。”苏逸手臂一震,紫电顺着铁条蔓延上去,整根金属瞬间发亮,像烧红的刀刃。
他双脚蹬地,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出,直扑海面。
跃至最高点时,他双手握紧铁条,双鼎之力疯狂灌注,紫色电流在武器表面炸开噼啪火花。下一秒,他怒吼一声,将烧红的铁条狠狠扎向水中巨影的背部。
轰!
水花炸裂,紫光四射。
铁条刺入半截,却被一层暗色膜状物挡住,再也难进一分。那东西猛地一颤,随即发出一声低频嘶鸣,整个海域为之震动。
苏逸借反冲力翻身落地,脚刚沾沙,就感觉地面又是一震。
不好!
他猛地抬头。
那巨影竟已调转方向,头部隐约浮现——一张类似鲨鱼的嘴正在水面下缓缓张开,露出层层叠叠的利齿,每颗都有手臂长短。
更可怕的是,它的“眼睛”位置,并非生物器官,而是两个幽蓝色的光点,像是机械造物的扫描仪,正锁定着他胸口的位置。
苏逸低头一看,那里鼎纹正微微发烫,光芒若隐若现。
“它认的是鼎。”他心头一凛。
陈梦瑶在后方急喊:“苏逸!它嘴里有东西在亮!像是——”
她话没说完,那巨口猛然喷出一道高压水刃,夹杂着金属碎屑和电流,直劈而来。
苏逸横臂格挡,融兵鼎瞬间在身前凝出一层金属屏障。水刃撞上屏障,发出刺耳摩擦声,火星四溅。
但他也被这股力量推得连连后退,双脚在沙地上犁出两道深沟。
“不行,正面扛不住。”他喘了口气,“得找弱点。”
蛟魂突然提醒:“它脖子连接处有缝!像是旧伤!”
苏逸眼神一亮。
机会只有一次。
他再次蓄力,双鼎共鸣,紫电缠绕全身。这一次,他不再强攻,而是贴着海岸线横向疾冲,利用礁石和残骸做掩护,悄悄绕向侧后方。
海妖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转向,嘴里再次凝聚能量。
就在这时,陈梦瑶突然举起摄像机,打开强光补灯,对着海面全力照射。
“喂!大家伙!看这边!”她大喊,“拍你丑照啦!”
那双幽蓝光点果然偏转了一瞬,锁定了光源。
苏逸抓住时机,猛然跃起,手中铁条已被紫电熔成液态,在空中划出一道炽热弧线。
他双手合十,将液态金属压缩成球,双鼎之力极致压缩,紫色光球再度成型,比之前更小,却更加凝实。
“这一下,”他咬牙,“可不是打招呼了。”
光球脱手而出,精准砸向蛟魂指出的颈部缝隙。
接触刹那,轰然爆开。
紫色火焰如莲花绽放,瞬间吞噬了半截躯体。海水沸腾,蒸汽升腾,整片海湾仿佛被投入了核反应堆。
爆炸余波还未散尽,苏逸已落地站稳,盯着翻滚的水面。
可他还来不及喘气。
那幽蓝光点,竟然还在亮着。
并且,正以更快的速度逼近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