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官渡之战爆发,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主公勿忧,”我开口安慰道,“袁绍与曹操,积怨已深,早晚必有一战。我等只需固守徐州,静待其变即可。”
“静待其变……”刘备苦笑着摇了摇头,“谈何容易。粮草、兵马、器械,哪一样不是捉襟见肘?更重要的是人心。如今徐州初定,世家大族仍在观望,若曹军压境,他们会站在哪一边,尚未可知啊。”
他说着,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子初,糜太守府上的事,我听说了。”
我心中一紧,知道正题来了。
“糜家忠义,是我之幸,也是子初你的福气。”刘备的语气很温和,像一个劝慰子侄的长辈,“我知道你府中已有两位红颜知己,此事或让你为难。但……子初啊,如今是非常之时。糜家是我等立足徐州的根基,他们的支持,比一支援军更为重要。若能与糜家结为姻亲,则人心可安,我等在徐州,才算是真正站稳了脚跟。”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他需要我接受这桩婚事。为了他的大业,为了所谓的“人心可安”,我个人的感受,甚至甄姬和文姬的感受,都是可以被牺牲的。
我理解他,作为一个枭雄,这是最理智、最正确的选择。
可理解归理解,心里却堵得慌。一股说不清是委屈还是失望的情绪,在胸口弥漫开来。我为他冒死除掉车胄,为他谋划夺取徐州,到头来,还要用我的终身大事,去为他的基业做最后的“加固”。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难道要说“主公,你不能为了你的江山,就让我后院起火”吗?这话太幼稚,也太自私。
书房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沉重。
就在这压抑的沉默几乎要将人吞噬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猛地从院外传来,由远及近。
“报——!!”
一个浑身被夜露打湿、满面尘土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书房,因为太过激动,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甚至来不及行礼,便用嘶哑的嗓音,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主公!别驾!北方急报!十日前,袁绍尽起河北之兵十万,南下攻曹!曹操亲率主力,迎战于官渡!大……大战已起!”
“什么?!”
刘备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带倒了身前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他一把抓住那传令兵的肩膀,双目圆睁,声音都在颤抖:“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传令兵从怀里掏出一份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竹简,高高举起,“这是我军在白马的探子,拼死送出的消息!”
我几乎是抢步上前,从刘备手中接过那份竹简。
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潦草而急促,却清晰地叙述了袁绍大军的动向,以及曹操仓促应战的部署。最后一行字,更是用血印按下了手印——“官渡对垒,天下将变”!
轰!
我的脑子里,仿佛有万千烟花同时炸开。
前一刻还压在我心头,那关于曹操复仇的阴云、关于袁绍暧昧态度的焦虑、甚至关于糜家婚事的烦恼,在这一瞬间,被这个消息冲击得烟消云散!
官渡之战!
它终于爆发了!
这场决定了整个北方,乃至天下归属的战略大决战,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在我们最需要它的时候,开始了!
这意味着,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曹操所有的精力、所有的兵马、所有的资源,都将被死死地拖在官渡那条狭长的战线上。他将无暇南顾,更不可能分兵来讨伐我们这个小小的徐州。
我们安全了!至少是暂时安全了!
“哈哈……哈哈哈哈!”刘备愣了半晌,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压抑不住的狂喜。他激动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一拳砸在廊柱上,“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我也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坦。积压在心口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
我甚至在心里默默地给袁绍点了个赞。
袁本初啊袁本初,你虽然刚愎自用,但你挑的这个开战时机,简直是神来之笔!你就是我的救星,是我的再生父母!等将来我发达了,一定给你修一座天下最雄伟的祠堂,逢年过节,三牲九礼,绝不含糊!
“子初!子初!”刘备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臂,那双仁德的眸子里,此刻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喘息之机啊!”
“是,主公!”我的心情同样激荡,“曹袁相争,非一两年内可以结束。这段时间,足够我们整顿兵马,安抚民心,将徐州真正变成我们的铁桶江山!”
我们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的火焰。
之前的徐州,是烫手山芋;现在的徐州,是争霸天下的龙兴之地!
“对!你说得对!”刘备重重点头,方才的愁云惨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昂扬的斗志,“传我将令,明日起,全军加紧操练!命糜太守、孙乾等人,全力筹措粮草,安抚郡县!子初,你责任最重,我要你在一个月内,给我拿出一个固守徐州,徐图发展的万全之策!”
“云,遵命!”我躬身领命,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之前的种种烦恼,在匡扶天下的大业面前,似乎都变得渺小起来。
然而,就在我准备告退,回去连夜草拟方略时,刘备却忽然叫住了我。
他脸上的兴奋之色稍稍褪去,重新恢复了几分复杂的神情,他拿起桌上那封我带来的、被他遗忘在一旁的请柬,递还给我。
“子初啊,”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如今,我们有了宝贵的喘息之机。这后方,就更要稳固。糜家的这桩婚事,我看……就更要办,而且要大办、快办。如此,方能向徐州上下,向天下人,宣告我等君臣一心、扎根于此的决心啊。”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那封请柬,只觉得它比刚才,还要烫手一百倍。
曹操的威胁是暂时解除了,可这后院的危机,却因为这“宝贵的喘息之机”,被直接提上了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