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气到上头，她还真这么想过。
只是——
沈昭心虚地看着颜言，幽幽道：“我要是说我做不到，是不是太没出息。”
她到底是没办法骗自己的心。
生气除了让她和周淮序的感情走到像现在这样的死胡同，确实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她又不是圣人，还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做到完全理智思考，毫无情绪波动呢。
更何况，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胸怀坦荡的人，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一起欢声笑语，哪怕明知是假，她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爱情的排他性，加上周淮序的家世处境，注定了这是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是没出息呢。”
颜言捏了捏沈昭手，体贴且担心地说道。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深陷得这么快，昭，你可不是没脾气的人，可在周淮序那儿，你真的不一样了。”
颜言倒不是觉得，沈昭因为周淮序变得没有自我。
相反，自从沈昭和周淮序在一起，或者准确点说，认识之后，她这位好姐妹，明显比以前要开心许多。
那种仿佛有了后盾似的安心感，在以前的沈昭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
颜言的话，沈昭听在耳里，没有否认。
她开始斟酌着要不要找个机会主动和周淮序聊聊。
毕竟这狗男人，脾气来了硬得跟块臭石头似的，要让他低头示弱，跟天方夜谭没什么区别。
沈昭是行动派，一旦作出决定，就会立刻去做。
第二天在公司，去助理办公室送资料时，顺口向陈元打听了一嘴，周淮序是否单独在总裁办。
陈元：“你有公事找周总？”
沈昭：“嗯。”
“那要等我跟周总通报一声。”
陈元内线拨通总裁办号码，公事公办地说：“周总，投资部沈昭找您。”
很快，陈元表情闪过一丝异样，挂断后对沈昭说道：“周总不见。”
沈昭怔愣。
陈元面色尴尬，心里脑补万千。
这两人不是刚谈上吗，不会这么快就要分了吧？
陈元不禁看向沈昭，在看见对方眼底突然涌出的，很明显的无措时，也怔了怔。
沈昭在人前，从来都是一副小机灵鬼的模样，他还真没见过她露出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
想说点安慰的话，可一想，好像又挺多余。
到底是在公司，沈昭神情很快恢复如常，浅笑了笑，什么也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不过，也是巧合，早上不愿意见她的某人，下午在电梯间，又恰好面对面碰上。
四下无旁人。
比起沈昭在见到他时，眼底一闪而过的黯色，周淮序眉眼清冷，矜贵淡漠，全然没有半点对女朋友说了那么多过分话的内疚，以及疑似冷战的落寞。
不过还算有点良心，没有不是个东西的无视她，而是主动开口问道：“消气了？”
沈昭：“……”
在男朋友哄都不用哄，自己左右脑互搏地说服自己消气这件事上，她真的可以配得上一个冠军奖杯。
当然，这奖杯拿了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沈昭看向周淮序，试图用玩笑去缓和气氛，“我生气，你就等着我自产自销？”
早上甚至还心安理得地不愿意见她。
周淮序眸色浅淡，情绪难辨。
一瞬间，沈昭只觉得，她似乎又看不懂他了。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周砚清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周淮序，亲切眉眼含着笑意，“淮序。”
“二叔。”
和沈昭两步近的距离眨眼间被周淮序拉开。
像对待一个陌生人，周淮序和周砚清同步往外走，而沈昭停在原地，突然空荡荡的身边，冷意骤然降临。
她听见周砚清闲聊似地问起周淮序个人感情的事，后者不带任何犹豫地说：“我现在一个人，暂时没有发展感情的打算。”
同样的痛，再来第二次，本来还未结痂的伤口，被剜出血肉，模糊不堪。
沈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周淮序的二次“作案现场”，走进电梯，再回到工位的。
她恍然想起，吵架的那晚，周淮序说过的一句话：
-那我建议你，可以重新考虑下和我的关系。
当时两个人都有情绪，她以为这一句，也只是情急之下的气话。
没想到在周淮序那儿，却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她把自己给哄好，抱着主动找他求和的心情，等来的，是他的不见，是他的一句，现在一个人。
沈昭现在只后悔那天晚上没一脚给周淮序踹楼下去。
不过，现在踹也不晚。
她摸过桌上手机，找到某人微信，直接拉黑删除一条龙奉上。
漂流瓶见得了。
至于被拉黑的那位，在和周砚清分开后，思索片刻，编辑了一条消息，大意是家里和周砚清关系敏感，他对这位二叔有防备。
聊天框顶部，显示的备注是：
-全世界第一可爱。
如此跳脱的称呼，自然不会是周淮序主动设置的。
还是上回在云港市，她强行改掉他手机密码时，顺便偷偷改掉的。
周淮序输入完，点了发送。
喜提红色感叹号这事儿，周淮序这辈子没碰上过。
当然，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他这辈子除了沈昭，也没人敢对他做这种事。
但此时此刻，“全世界第一可爱”是真的把他拉黑了。
还停在屏幕的拇指僵住，周淮序神色微顿，叫来陈元，让人把沈昭叫上来。
陈元愣了下：“周总，是公事吗？”
周淮序撩眼皮看了他一眼，淡声却压迫：“你在过问我？”
“沈昭早上以公事想见你，您没见，她当时，难过的表情挺明显的。”
陈元又想起沈昭脸上那个无措的表情。
和沈昭斗智斗勇习惯了，甚至让陈元一时忽略，沈昭和周淮序之间的地位，本就是不平等的。
以周淮序的位置，要做出忽视沈昭的事，实在太轻而易举了，可若是沈昭不想见周淮序，只要后者想，就能利用公事之便让沈昭出现在他面前。
多少对沈昭是不公平的。
陈元心里想得多，但一个屁不敢放，还得听老板吩咐照做。
只不过，到周淮序面前的，却是张云舒。
“沈昭临时有工作，走不开，周总有什么吩咐？”
张云舒不知道周淮序想见的是自家女朋友。
就挺纳闷，周总怎么会越过她，单独找沈昭。
周淮序看了眼张云舒，情绪难辨。
最后也只简单询问了几个新合作公司的情况。
张云舒一头雾水地离开总裁办。
这些数据，前几天开会不都汇报过吗？周总还有记性不好的时候？还要专门让沈昭来汇报？
也太奇怪了。
不过，怪归怪，投资部最近各个都忙得跟狗一样，张云舒是投资部老大，下面的人加班，除非有更要紧的事，她一般都会以身作则，也就没心思，过多琢磨老板意图。
当老板的么，想一出是一出也挺正常。
月上枝头时，投资部仍灯火通明。
张云舒走出办公室，准备点外卖犒劳加班的同事，余光瞥见周淮序从大门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