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机那带着魂力压迫的质问,如同在喧闹的市场中投下了一块寒冰,让摊位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附近几个摊主和顾客都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或明或暗地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眼神中带着敬畏、同情或是幸灾乐祸。传灵塔执事,在这天斗城,尤其是与魂师相关的领域,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权势。
肖胜坐在马扎上,身体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而微微僵硬了一下,脸上适当地流露出几分普通摊主面对大人物时的惶恐与茫然。他缓缓站起身,姿态放得很低,搓了搓手,显得有些无措:“这……这位大人,您说的是……哪张图纸?”
他的目光落在赵玄机手中那半张银线绘制的图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不小心把废稿混进来”的懊恼。
赵玄机冷哼一声,显然对肖胜这副“懵懂”的样子很不耐烦。他将那半张图纸“啪”地一声拍在摊位的木板边缘,力道不轻,震得几个潮汐鱼钩都跳了一下。他上下打量着肖胜那身寒酸的粗布衣,眼神中的倨傲与不屑几乎不加掩饰。
“别跟我装傻充愣!”赵玄机语气强硬,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我听说过你,那个在唐门分部鼓捣什么‘潮汐理论’的肖工,是吧?没想到还在这种地方摆摊卖这些不上台面的小玩意儿。”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图纸上,发出“笃笃”的声响:“这图纸,有点意思。我看上了,给我。”
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仿佛他说要,别人就必须拱手奉上。
说完,他甚至懒得再看肖胜的反应,直接从腰间的钱袋里掏出三枚金魂币,随手扔在摊位上。金魂币撞击木板,发出清脆的响声,滚动了几下,停在肖胜面前。三枚金魂币,对于普通人家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对于一张可能蕴含独特魂导技术的设计图而言,无异于侮辱。
“传灵塔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福气。”赵玄机昂着下巴,用施舍般的语气继续说道,“看你还有点小聪明,以后就给我们传灵塔当个外围研究员,挂个名头,少不了你的好处。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他身后的两名随从,适时地向前逼近了一步。左侧一人,右手虚握,一股沉重、带着钳夹意味的魂力波动隐隐散发出来,其身后隐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巨大的暗色铁钳虚影。右侧一人,则双肩微沉,一股厚重、带着劈砍气势的魂力锁定了肖胜,仿佛有一柄无形的石斧悬在头顶。
两人虽然没有完全释放武魂,但那混合在一起的压迫感,如同无形的墙壁,朝着肖胜挤压而来,意图再明显不过——应允,拿钱走人;拒绝,后果自负。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些胆小的摊主已经开始默默收拾东西,生怕被殃及池鱼。
肖胜低垂着眼睑,看着摊位上那三枚刺眼的金魂币,以及被赵玄机手掌按着的图纸。心头一股冷意弥漫开来,夹杂着淡淡的嘲讽。传灵塔?果然如记忆中那般,行事霸道,强取豪夺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用三枚金魂币和一个虚无缥缈的“外围研究员”头衔,就想换走他融合了自身感悟和潮汐奥秘的设计思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宽大袖袍下的左手,轻轻握住了那根一直贴身藏着的青翠竹竿。竿身传来熟悉的温润触感,以及冰线结那持续散发的、驱散外界寒意的暖流。与此同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竹竿内部的魂力正在微微震荡,那根银蓝色中透着冰蓝光泽的钓线,在无人可见的袖内空间中悄然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灵蛇,处于高度的戒备状态。
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副带着几分惶恐和为难的样子。他抬起头,看向咄咄逼人的赵玄机,声音显得有些干涩,陪着小心说道:
“赵……赵大人,您误会了。这图纸……它,它就是个半成品,还没完善,很多地方都是错的,当不得真,更入不了传灵塔的法眼。您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