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汉选择继续相信,将这渺茫的希望,寄托在时间和这个神秘的年轻人身上。
“我们回去。”张老汉转身,步履有些蹒跚,但方向明确,“让你林大哥好好养伤。”
回去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闷。
希望与绝望交织,未来悬而未决。林木能清晰地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被收留的伤者,而是承载了整个沙丘谷生存的希望。
他内视着丹田内那缕缓慢运转的淡黄色灵力,以及储物戒中剩余的丹药,心中对恢复实力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
他必须尽快好起来,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为了寻找失散的同伴,也为了不负这份沉重的信任。
张老汉回到沙丘谷后,并没有将北边的实情完全公之于众。他只对几个核心的老猎人含糊地提了句“这次没有异常发现”,而将“水源被锁”的信息死死压在了心底。
老人活了大半辈子,深知人心经不起反复的折腾。
给了希望又立刻打碎,远比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更容易引发崩溃和混乱。他不能将整个部落的命运,完全暴露在不确定的期待和可能随之而来的质疑之下。
然而,这种刻意的隐瞒,在石头一行人逾期未归的阴影下,渐渐失去了作用。
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谷口始终没有出现那支熟悉队伍的身影。
恐慌如同无声的瘟疫,在干渴的空气中蔓延。
“石头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西边肯定也没水,他们是不敢回来了吧?”
“那张大爷说的北边……我看也是没指望了!”
存水即将耗尽,绝望的情绪如同燎原的野火,烧掉了最后一丝理智。人们不再只是私下议论,开始有人公然在张老汉的土屋外抱怨,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恐惧。
阿月急得嘴角起了燎泡,一次次想开口说出真相,都被张老汉用严厉的眼神制止。
老人像一头沉默的老骆驼,承受着所有的压力,依旧每日分配着那点可怜的水源,安抚着躁动的人群,但眼神深处的忧虑,却一日重过一日。
第四天黄昏,几个情绪激动的年轻人围住了张老汉。
“张大爷!您得给我们个准话!北边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外乡人整天躲在屋里,他到底在干什么?”
“再这样下去,我们全都得渴死!”
张老汉佝偻着背,看着眼前一张张因干渴和焦虑而扭曲的年轻面孔,嘴唇动了动,那句“他在想办法救我们所有人”在舌尖滚了滚,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时机未到,林木还没有成功,此刻说出来,只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就在这时,林木那间土屋的门帘被掀开了。
他走了出来。
与几日前相比,他的脸色依旧带着伤后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惊人,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他步伐沉稳,胸口不再因呼吸而明显起伏,整个人的气息内敛而悠长。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嘈杂的质问声戛然而止。
林木没有看那些激动的年轻人,他的目光直接落在张老汉身上,平静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四周:
“张大爷,我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去北边定能找到水源。”
他没有多做解释,也没有承诺什么,但那份笃定和沉稳,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沸腾的水中,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人们看着他,眼神复杂,怀疑、期盼、恐惧交织。
张老汉看着林木,老人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光彩,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夜色渐深,沙丘谷却无人安睡。所有人都知道,明天,将是决定沙丘谷命运的一天。
林木回到屋中,闭目调息,将状态调整至最佳。他知道,明天的尝试,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次日黎明,沙丘谷的空地上已站满了人。
无论老少,几乎整个部落的人都聚集在此,沉默地看着整装待发的三人,张老汉、阿月,以及站在最前方的林木。
与往日不同,林木今日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灰色布衣,虽然简朴,却衬得他身形挺拔。他腰间悬着一个不起眼的皮囊,神情凝重中带着决然。
张老汉深吸一口气,面向族人:今日,我和林小子再去北边一试。成与不成,在此一举。
没有激昂的动员,只有沉重的嘱托。人群依旧沉默,但那一双双望向林木的眼睛里,燃烧着最后的期盼。
三人再次踏上通往北边山岩的路。
这一次,林木不再需要搀扶,他走在最前面,步伐稳健,速度也比上次快了许多。
阿月紧紧跟在爷爷身边,小手攥得发白。张老汉则沉默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越靠近那片赤红岩壁,空气中的燥热感越发明显,但林木敏锐地察觉到,这股燥热中夹杂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 ,那是一股被强行汇聚的灵力波动。
当他再次站在那面巨大的岩壁前时,这种感觉更加清晰了。
他闭上双眼,神识仔细扫过岩壁和地底。
这一次,他看得更分明:那所谓的,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聚灵锁脉的阵法!
它不仅强行压制了地下河脉,更将水脉中蕴含的丰沛水灵之气,以及地脉中精纯的土系灵气,如同抽丝剥茧般,强行汇聚、引导向一个方向!
手法相当精妙,但规模并不算大,其中流转的灵力虽然精纯,总量却不算惊人。以他阵法师的眼光判断,布阵者的修为应该不会超过筑基期!
这等为了一己修炼,就断绝整个绿洲生机,将数百凡人生死推向绝境的手段,让林木心中涌起怒火。此等行径,与魔道何异?
他不再犹豫,心念一动,体内那些沉寂许久的幻影剑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鸣。虽然灵性未复,剑身黯淡,但作为他曾用心血祭炼过的本命法器,其本质远非普通阵旗可比。
他并指如剑,引导着六柄幻影剑,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地钉入岩壁前方地面的六个特定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