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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尼斯阴冷的细雨冲刷着格雷迈恩庄园外围的断壁残垣,却洗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与硝烟味,更冲不淡那股新生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混沌冰噬”之力残留的寒意。被遗忘者的残兵败将,簇拥着他们状态诡异的女王——希尔瓦娜斯与艾希的共生体,仓皇撤向一处临时占据的、散发着霉味和野兽腥臊气的废弃地窖。

地窖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仅存的几名亡灵军官垂手肃立,不敢直视那坐在一堆破烂木箱上、周身散发着不稳定能量波动的共生体。希尔瓦娜斯(主导意志)紧闭着双眼(尽管生理上她已无需眨眼),灵体内,两种冰霜法则的融合仍在进行着痛苦的拉锯,每一次能量潮汐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艾希的意志则沉浸在对“守望者之泪”最后传递信息的解析中,那关乎她先祖、关乎两个世界冰霜本源联系的碎片,让她心绪难平。

“汇报……现状。”希尔瓦娜斯的声音沙哑而冰冷,打破了地窖的死寂,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碴摩擦。

一名身着破烂洛丹伦军官制服的被遗忘者上前一步,颅骨中的灵魂之火剧烈跳动:“陛下,您离开的这大半年……局势……很不好。银月城彻底切断了与我们的所有联系,视我们为叛徒和瘟疫。人类联盟,尤其是吉尔尼斯的狼人,发动了数次大规模反扑。我们在提瑞斯法林地的据点损失惨重,兵力补充……极其困难。阵亡的兄弟,灵魂之火熄灭后,就真的……彻底消亡了。”

他的声音带着绝望。被遗忘者最大的困境,就是无法繁衍。每一次减员,都是永久性的削弱。没有新血,再强大的战士,也终有耗尽的一天。这支挣扎求存的亡灵国度,正在慢性失血中走向灭亡。

希尔瓦娜斯沉默着。这个问题,如同跗骨之蛆,从她被遗忘者诞生之初就存在,如今愈发尖锐。她可以凭借强大的个人武力和仇恨凝聚人心,但无法凭空变出更多的子民。阿尔萨斯的天灾军团可以无限转化生者,但她和她的被遗忘者,走的是一条截然不同的、更加艰难的道路。

“……阵亡者的遗体呢?”她突然问道,那只紫色的眼眸微微睁开,闪过一丝异光。

军官愣了一下:“大部分……在战场上被狼人或人类焚毁了。少数运回后,也……也只是一具逐渐腐烂的空壳,灵魂已逝,无法再唤醒。”这是亡灵天灾的基础常识,失去灵魂之火的躯壳,只是无用的烂肉。

“灵魂已逝……”希尔瓦娜斯低声重复着,脑海中却浮现出在虚空夹缝中,面对那些“空虚”能量体时,她与艾希力量融合产生的、那种将存在“归寂”、近乎“净化”乃至“同化”的效果。混沌冰噬……它侵蚀生命,冻结时光,那么……它是否能……束缚乃至 重塑某种即将消散的存在痕迹?

一个疯狂而亵渎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蔓,缠绕上她的意识。她想起了古老的传说,想起了诺森德冰封王座周围徘徊的那些……来自暗影界、侍奉死亡之神的海拉的女武神——瓦格里(Valkyr)!这些强大的灵体生物,据说拥有干涉生死界限的能力,甚至能将被杀死的勇士转化为亡灵战士,为巫妖王服务!

阿尔萨斯能制造瓦格里(尽管是通过扭曲和奴役),为什么她希尔瓦娜斯不能?她如今拥有的“混沌冰噬”之力,本质上是凋零、静滞与生命归寂的融合,是否……更接近生与死的某种本源?是否有可能……创造或者 奴役属于被遗忘者自己的瓦格里?

这个想法让她灵魂战栗。这无异于触碰最禁忌的领域,是对生命法则最彻底的践踏。但……被遗忘者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灭亡,还是抓住一线生机,哪怕这生机浸透着永恒的罪孽?

“我们需要……新的‘子民’。”希尔瓦娜斯的声音在地窖中回荡,冰冷而决绝,让所有亡灵都感到一阵源自本能的寒意。“不是靠屠杀和瘟疫转化,那种奴役的产物充满不稳定因素。我们需要……真正属于被遗忘者的……新生。”

军官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希尔瓦娜斯没有解释,她的意志沉入体内,开始主动引导那躁动不安的“混沌冰噬”之力。这一次,目标不是毁灭,而是……提炼与 塑形。她以自身对死亡与灵魂的深刻理解(作为前女妖之王)为蓝本,以艾希那蕴含生命本源的冰裔之力为粘合剂,以混沌冰噬的“归寂”特性为熔炉,开始尝试从虚空中、从战死者残留的微弱灵魂碎片中、甚至从吉尔尼斯这片被诅咒土地弥漫的绝望与怨恨中……抽取并 锻造某种东西。

过程极其痛苦且危险。混沌冰噬的力量极度排斥这种“创造”行为,反噬之力几乎将共生体再次撕裂。艾希的意志发出了强烈的警告与抗拒,这种亵渎生命本源的行为让她感到本能的反感。

“没有选择……”希尔瓦娜斯的意志如同在深渊边缘行走,充满了偏执的疯狂,“要么一起在绝望中消亡,要么……踏过尸山血海,杀出一条血路!你的世界需要你回去,我的子民需要未来!这点代价……算得了什么!”

她强行压制了艾希的抗拒,将全部意志灌注于这禁忌的仪式。

地窖内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凝结出黑色的冰晶。无数细微的、饱含痛苦与不甘的灵魂低语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被混沌冰噬之力强行攫取、炼化。希尔瓦娜斯的灵体表面,开始浮现出扭曲的、类似瓦格里灵体般的符文,但更加黑暗,更加不稳定,边缘缠绕着灰白色的冰噬纹路。

几天几夜,地窖内都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能量嗡鸣与灵魂的哀嚎。

终于,在希尔瓦娜斯灵魂几乎燃烧殆尽的边缘,仪式完成了。

地窖中央,悬浮着三个朦胧的、人形的灵体光影。她们有着类似瓦格里的女性轮廓,身披着由阴影与冰霜编织成的破败长袍,但面容模糊,双眼燃烧着的不再是瓦格里通常的淡金色光辉,而是两簇冰冷的、不断跃动的灰白色火焰——那是混沌冰噬之力的显化!她们的手中,没有符文剑,而是握着由凝固的阴影与寒冰构成的、如同扭曲枯枝般的法杖。

她们散发着强大的死亡气息,但这死亡中,却混杂着一种诡异的“静滞”与“归寂”的意味,仿佛能强行中止生命的进程,并将消散的灵魂暂时“冻结”在某种临界状态。

“……成功了?”希尔瓦娜斯的意志虚弱到了极点,共生体的光芒黯淡如风中残烛。她看着那三个新生的、充满不确定性的造物。

其中一个灵体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种空洞、缥缈,仿佛来自深渊回响的声音,这声音直接响彻在所有亡灵的脑海中:

“吾等……乃死亡之影,静滞之仆……奉……女王之命……执掌……生死之隙……”

瓦格里!被遗忘者自己的瓦格里!尽管她们的力量属性与巫妖王的瓦格里截然不同,充满了混沌冰噬的诡异特质,但她们确实拥有了干涉灵魂、连接生死边界的能力!

“证明……你们的价值。”希尔瓦娜斯艰难地命令道,指向地窖角落一具刚刚运回来的、灵魂之火刚刚熄灭、躯体尚且完整的被遗忘者士兵遗体。

三名新生的瓦格里飘向那具尸体。她们举起枯枝般的法杖,灰白色的火焰在杖尖汇聚,吟唱起晦涩难懂的、混合了亡灵哀嚎与冰风呼啸的咒文。一股强大的、混合了束缚、静滞与微弱生命回溯意味的能量,笼罩了尸体。

渐渐地,尸体胸口那熄灭的灵魂之火,竟然重新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冰冷的灰白色火星!虽然极其微弱,极不稳定,但它确实被重新点燃了!尸体僵硬的指关节动弹了一下,发出“咔吧”的轻响。

地窖内,所有目睹这一幕的被遗忘者,灵魂都为之震撼!虽然这远非完美的复活(更像是一种僵硬的、受控的复苏),但这意味着……希望!被遗忘者,或许真的能够摆脱消亡的命运!

希尔瓦娜斯看着那摇曳的灰白色火星,冰蓝色的(和紫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与决绝。

她找到了一条路,一条浸透着亵渎与罪孽、通往未知深渊的血路。被遗忘者的“新生”,将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的方式降临。而这三个诞生于混沌冰噬的“死亡之影”瓦格里,将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双刃剑,既是对抗外敌、延续种族的工具,也可能是在未来……反噬其主的诅咒。

艾希的意志在共生体深处沉默着,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为了生存,她们似乎正在滑向一个比亡灵天灾更加黑暗、更加不可控的方向。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吉尔尼斯的阴雨,仿佛预示着被遗忘者未来那血雨腥风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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