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那道裹挟着无尽怒火的黑色背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他那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蠢货”，还在冰冷的空气里回荡着。
但，没有人在意。
哈利，罗恩，赫敏，塞德里克……
所有“邓布利多军”的毕业生们，依旧像一排准备迎接炮火洗礼的士兵，站得笔直。
他们甚至没有因为斯内普的离去，而感到一丝一毫的松懈。
因为，真正的审判官还在这里。
阿不思·邓布利多。
麦格教授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看着眼前这群她亲眼看着长大的、来自不同学院的学生。
格兰芬多的鲁莽。
赫奇帕奇的忠诚。
拉文克劳的……嗯，卢娜好像只是单纯地站在那里，好奇地看着邓布利多的胡子。
他们像一群排练了无数次的蹩脚演员，在一个漏洞百出的舞台上，上演着一出名为“团结”的荒诞闹剧。
“够了。”
麦格教授的声音，严厉得像冬日的寒风。
“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回到自己的公共休息室去！这件事，我会和校长调查清楚！”
“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一个字！”
她想用这种方式，给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们一个台阶下。
一个挽回的余地。
然而。
没有人动。
他们就像在昨天的训练场上，面对那些狂暴的石骑士一样。
一步都未曾后退。
“教授。”
哈利看着邓布利多
“我们没什么好调查的。”
“就是我们干的。”
麦格教授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以一种危险的速度飙升。
她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地拔出自己的魔杖了。
就在这时。
邓布利多抬起了手。
他制止了麦格教授即将爆发的怒火。
他看着眼前这群，倔强、愚蠢、勇敢，近乎可笑的孩子们。
他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也像是蒙上了一层谁也看不懂的迷雾。
【真有意思。】
邓布利多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不是他们干的。
一夜之间绕开霍格沃茨所有的防御体系，搬空几百年来的收藏。
别说是这群还没毕业的小鬼。
就算是他自己，也做不到。
能做到这件事的，整个魔法界掰着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而昨天，恰好有一个被切断了所有经济来源的……
【莉莉丝家的那个小怪物。】
邓布利多，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
但是这重要吗？
他看着哈利·波特。
看着，站在他身边的，韦斯莱家的男孩，和格兰杰小姐。
看着，那个挺直了脊梁隆巴顿家的孩子。
看着那个一脸严肃，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的迪戈里。
看着这群，来自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的……
【一支，真正的军队。】
他们不再是因为某个共同的敌人，而暂时聚集在一起的乌合之众。
他们是在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后，拥有了共同的秘密，共同的荣耀，甚至愿意为彼此，承担共同的罪责的……
【战友。】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斗了上千年。
纯血和麻瓜出身，隔阂了几个世纪。
他，邓布利多，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去弥合这些裂痕。
开学宴会上的致辞。
学院杯的竞争。
三强争霸赛的合作。
效果微乎其微。
而那个他一直看不透、视规则如无物的伊丽莎白·莉莉丝。
只用了一个月。
一场被她母亲搞到破产的荒唐训练。
一次堪称羞辱性的疯狂盗窃。
就轻而易举地做到了他几十年，都未能做到的事情。
【真是……】
邓布利多看着眼前这，堪称霍格沃茨建校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笔划算的买卖。】
不就是一点亮闪闪的破铜烂铁吗？
没了就没了。
和眼前这意外的收获比起来。
那些东西，连一个纳特都不值。
“好吧。”
邓布利多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既然你们都承认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么作为霍格沃茨的校长，我，必须对你们做出惩罚。”
哈利握紧了拳头。
罗恩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赫敏屏住了呼吸。
他们，在等待着那最终的审判。
开除？
还是，直接送到魔法部？
“鉴于你们对霍格沃茨，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
邓布利多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也鉴于你们‘主动’承认错误的态度。”
他的目光在他们手上，那崭新的水桶和拖把上停顿了一下。
“我决定。”
整个走廊，安静得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你们所有参与者。”
“从今天起，将负责整个霍格沃茨城堡的修复和清洁工作。”
“直到所有的奖杯陈列柜，都被重新擦亮。”
“直到所有的盔甲都恢复如新。”
“直到我满意为止。”
“你们有意见吗？”
哈利，愣住了。
罗恩，愣住了。
赫敏，也愣住了。
所有人都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邓布利多。
就这？
惩罚，就是……打扫卫生？
这，不就是伊丽莎白昨天给他们安排的“还债”的工作吗？
“没……没有意见。”
哈利，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很好。”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了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老狐狸一般的笑意。
“米勒娃，”他对着同样一脸错愕的麦格教授说，“我们走吧。”
“让这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开始他们的赎罪。”
麦格教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看着邓布利多那不容置疑的背影，她最终还是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只是，用混合了，愤怒、无奈，和欣慰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那群还愣在原地的“犯人”。
然后快步跟上了邓布利多的脚步。
直到两位教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那根紧绷到了极致的弦，才猛地松了下来。
“我……我们，就这么……过关了？”
罗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张惨白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虚脱。
“难以置信。”赫敏扶着墙，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哈利，”塞德里克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也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我们都吓死了。”金妮，小声说。
他们互相看着，彼此那沾满了冷汗的狼狈模样。
然后，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
紧接着，笑声像会传染一样，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他们赢了。
他们站在一起，对抗了整个霍格沃茨的权威。
然后他们赢了。
哈利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