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换完精粹版体验卡，那股充盈的力量感让沈清悦短暂地忘却了疲惫。但现实的冰冷随即袭来——她拥有了核武器，却还没有发射井。
“荣庆戏院”的入场券，依旧悬在空中。
就在她凝神思索，是否要动用傅律师的人脉，或者冒险联系一些之前合作过、关系尚可的媒体人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来电，再次打破了公寓的寂静。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区号是本市的。
沈清悦蹙眉接起：“您好，哪位？”
“是沈清悦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带着独特韵味的男声，“我是陈凤卿。”
陈凤卿？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沈清悦脑中炸开！
陈凤卿！国宝级京剧表演艺术家，京剧陈派的创始人，梨园泰斗！“荣庆戏院”的常驻名誉院长，更是这次“国风新韵”汇演的艺术总顾问！在传统戏曲界，他的一句话，足以决定无数人的命运。
他怎么会打电话给自己？
沈清悦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语气恭敬而难掩惊讶：“陈……陈老先生？您好！我是沈清悦。”
“呵呵，小姑娘，别紧张。”陈凤卿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似乎很满意她认出自己，“你昨晚的直播，我看了。”
沈清悦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你那番关于‘风骨’的言论，有点意思。”陈凤卿慢悠悠地说道，“不像现在很多年轻人，浮浮躁躁。你那句‘微末的风骨’，倒是让我想起了我们老一辈学艺的时候，讲究的就是个‘戏比天大’，要对得起祖师爷赏的饭碗，对得起台下的观众。”
他顿了顿，语气转而严肃了几分：“不过，话说回来。荣庆戏院的舞台，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光有嘴皮子功夫，可不行。”
沈清悦立刻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这不是施舍，这是一场考核。
“陈老先生，我明白。”她的声音坚定起来，“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请您指点一二？”
“指点谈不上。”陈凤卿道，“明天上午九点，来荣庆戏院后台找我。带上你的‘穆桂英’，让我瞧瞧，你是不是真有挂帅的本事。”
“我一定准时到！谢谢陈老先生给我这个机会！”沈清悦强忍着激动，郑重说道。
挂断电话，她几乎要跳起来！
陈凤卿！竟然是陈凤卿亲自给了她机会！
这不仅仅是入场券的曙光，更是来自行业顶级权威的认可可能！如果能得到陈老的一句肯定，其分量，足以抵消千万水军的污蔑！
她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傅清璇律师。傅律师在电话那头也明显松了口气，叮嘱她务必把握住这次机会，这是打破封杀的关键一步。
希望，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把，照亮了前路。
但沈清悦很清楚，希望的另一面，是更严峻的挑战。在陈凤卿这样的大家面前表演，无异于班门弄斧，任何一点瑕疵都无所遁形。
她必须拿出十二万分的准备！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分，沈清悦提前抵达了古色古香的荣庆戏院。
通报姓名后，一位穿着练功服的年轻弟子将她引到了后台一间僻静的排练厅。
推开门，一位穿着朴素中山装、满头银发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个紫砂壶，正是陈凤卿。他身旁还站着几位神情严肃、气质沉稳的中年人，看样子应该是戏院的管理层或陈老的弟子。
没有寒暄，陈凤卿放下茶壶，目光如电，直接扫向沈清悦：“来了？那就开始吧。就演你直播里说的那个《出征》选段。”
“是，陈老先生。”沈清悦深吸一口气，走到排练厅中央。
她没有戏服，没有妆容，只有一身简单的练功服。但她站定的那一刻，眼神瞬间变了。
她没有使用系统体验卡。她要凭自己目前的理解和之前体验卡残留的肌肉记忆，先演一遍。她想知道，真实的自己，究竟在什么水平。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清亮的唱腔响起，身段随之展开。
她尽力模仿着记忆中穆桂英的英姿，唱念做打，不敢有丝毫懈怠。几分钟的选段演完，她微微喘息着，收势站定，看向陈凤卿。
排练厅内一片寂静。
那几位中年人互相交换着眼色，微微颔首，眼中带着明显的惊讶。显然，沈清悦的水平，远超他们的预期。一个非科班出身的流量明星，能有如此表现，堪称奇迹。
陈凤卿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沈清悦面前。
“嗓子条件不错，有点天赋。身段也还算利落，看得出是下了苦工的。”他先是肯定了两句，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陡然严厉，“但是！你的穆桂英，只有其形，未得其神！”
沈清悦心头一凛，恭敬垂首：“请陈老先生指点。”
“穆桂英挂帅，不是小姑娘赌气，更不是明星走秀！”陈凤卿的声音洪亮，在排练厅内回荡，“她是什么人？是将门之女，是沙场老将，是五十岁还能为国家扛起一片天的巾帼英雄！她的‘壮志凌云’里，有对朝廷复杂的怨，有对杨家将传承的责，有对家中幼子的不舍，更有为国为民、舍我其谁的担当！”
他一边说，一边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根道具长枪，虽然年老，但一个简单的执枪亮相，那股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霸气与沉雄，瞬间扑面而来！
“你的眼神，太干净了！只有锐气，没有底蕴！你的动作，太飘了！只有好看，没有根！戏曲讲究‘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你的心，还没沉下去！还没真正理解穆桂英为何而战！”
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敲打在沈清悦的心上。
她之前依赖系统，更多的是在模仿一种“标准答案”。而陈老的话，却直指核心——她缺乏对角色灵魂的理解，缺乏那份历经沧桑后依然选择挺身而出的生命厚度！
“我……我明白了。”沈清悦的声音有些干涩，但眼神却愈发灼亮。这才是真正的大家！一针见血！
陈凤卿看着她眼中并未被打击到的颓丧，反而燃起的求知欲，严厉的目光中终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还有点悟性。”他放下长枪，重新坐回太师椅，“这次汇演，我给你一个机会。不是主角，是中间串场的一个节目，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沈清悦的心猛地一跳！成了！
“但是，”陈凤卿看着她，目光深邃，“我要看到的，不是一个模仿得像的沈清悦，而是……能让我看到一点‘穆桂英’魂儿的沈清悦。三天后，我要在台上，看到你的‘心’。能做到吗？”
“能！”沈清悦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这一刻，她不再仅仅是为了破局，为了复仇。她更是为了不辜负这位老艺术家的期望，为了真正触碰那道传承了千百年的艺术灵魂！
拿到这来之不易的入场资格，沈清悦没有片刻耽搁，立刻投入到了更加疯狂的排练中。
她没有再盲目练习身段和唱腔，而是将自己关在公寓里，反复研读《杨家将》演义中关于穆桂英的片段，观看各个流派名家表演的《穆桂英挂帅》录像，尤其是陈凤卿年轻时的珍贵影像。
她试图去理解，一个女子，在家族男丁几乎尽数战死沙场、朝廷无人可用之际，是怀着怎样一种复杂的心情，接过那面沉甸甸的帅印。
是悲愤，是苍凉，是不甘，但最终，都化为了那一往无前的“壮志凌云”！
她对着镜子，不再刻意追求动作的完美，而是不断调整自己的眼神，试图注入那种历经世事的沉淀、临危受命的决绝、以及隐藏在坚毅之下的，一丝对家和亲人的柔软。
她甚至用系统剩余的几十点星芒值，兑换了【基础情绪沉浸引导】，帮助自己更好地进入角色状态。
汗水浸湿了练功服，嗓子因为反复的吟唱而微微沙哑，但她乐此不疲。
她能感觉到，自己对穆桂英的理解，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加深。那个原本停留在书本和影像中的角色，正一点点变得有血有肉，仿佛就站在她的身边。
期间，傅清璇律师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经过她的据理力争和提交部分证据，法院驳回了星光传媒冻结沈清悦全部资产的申请，只对部分明显来源于公司支付的款项进行了保全。这意味着，沈清悦之前直播的打赏收入和少量个人积蓄得以保全，让她有了坚持下去的底气。
同时，网络上关于她的负面舆论，虽然依旧猖獗，但随着“沈清悦将登台荣庆戏院”的消息经由一些戏曲爱好者和小道媒体传出，质疑声中，也开始混杂了更多真正期待的声音。
“荣庆戏院？陈凤卿老爷子坐镇的地方！她能上去？”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太牛了！等于得到了传统戏曲界的认可啊！”
“等着看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风暴在积聚，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三天后的荣庆戏院。
第四节：登场之前，万箭齐发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国风新韵”传统文化汇演，当晚七点，即将在荣庆戏院拉开帷幕。
戏院门口，灯火辉煌，人头攒动。有穿着传统旗袍、中山装的老戏迷，有时尚靓丽的年轻观众，更有无数架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星光传媒的封杀令似乎起了一定的作用，到场的知名娱乐媒体不多，但文化、艺术类的官方和权威媒体却来了不少。
后台，一片忙碌景象。
沈清悦拥有一个独立的化妆间，这是陈凤卿特意安排的。她此刻已经穿好了便装，静静地坐在镜子前，闭目养神。
她没有使用化妆师，她的妆造，将由系统虚拟覆盖完成。这能保证最完美的舞台效果，也避免了她不擅长京剧妆容的尴尬。
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跳动着。紧张吗？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和一种即将喷薄而出的战意。
她知道，戏院之外，网络之上，此刻正聚集着无数双眼睛。
支持者屏息以待，祈祷她再次创造奇迹。
反对者磨刀霍霍，等着她出错，等着看她从这高高的舞台上摔下来，摔得比之前更惨！
苏念和顾辰风，此刻一定也守在屏幕前，等着看她的笑话吧？
就在这时，化妆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傅清璇律师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清悦，刚刚得到的消息。星光传媒和王总那边，可能还会有小动作。他们买通了不少水军和营销号，准备了大量的通稿。只要你表演中出现任何一点瑕疵，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不到位，他们都会无限放大，发动总攻。”
她顿了顿，低声道：“甚至……他们可能还准备了现场捣乱的人。”
沈清悦缓缓睁开眼，镜中的她，眼神清澈而冰冷。
“我知道了，傅律师。”她的声音平静无波，“让他们来吧。”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喧嚣的人群和闪烁的灯火。
“舞台已经搭好，观众已经入场。”她轻声自语，仿佛在对某个看不见的对手说话，“你们准备好了嘲讽与冷水……”
“而我，准备好了——烈火与惊雷！”
时间，指向晚上七点三十分。
汇演正式开始前的暖场环节已经结束，主持人正在台上介绍着接下来的节目。
下一个，就是她的《穆桂英挂帅·出征》！
网络上，各大直播平台的弹幕开始密集起来：
“来了来了！下一个就是沈清悦！”
“坐等翻车！我就不信她真能唱好！”
“京剧不是哗众取宠的工具！求放过国粹！”
“前面的闭嘴！看过直播就知道姐姐有实力！”
“赌五毛，她肯定假唱！”
“荣庆戏院敢让她上，肯定有道理，期待！”
嘲讽、质疑、期待、谩骂……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即将登台的沈清悦头顶。
万众瞩目，亦可谓……万众嘲讽！
沈清悦站在侧幕条旁，隔绝了前台的声音，也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
“系统，使用【京剧·穆桂英挂帅·出征】（精粹版）体验卡！”
【体验卡已激活！虚拟形象覆盖启动！倒计时3……2……1……】
一股远比之前更磅礴、更精纯的力量瞬间贯穿全身！无数关于穆桂英的理解、情感、技艺，与她这三日来的苦修和感悟完美融合！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在震颤，与那个千年前的巾帼英雄产生了共鸣！
前台，主持人的报幕声清晰传来：
“接下来，请欣赏京剧选段《穆桂英挂帅·出征》，表演者——沈清悦！”
幕布，缓缓拉开。
灯光，聚焦于舞台中央。
沈清悦（或者说，此刻的穆桂英），踏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那片耀眼的光明，走向那万千等待着审判或欢呼的观众。
直播镜头，死死锁定在她的身上。
网络弹幕，在这一刻达到了第一个高峰！
“出来了出来了！！”
“这扮相！！！我艹！比直播还绝！”
“等等……这气场……好像有点不一样？”
舞台上，那个身着虚拟覆盖的璀璨女靠、头戴七星额子的身影，缓缓抬头。
目光如电，扫过全场。
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锐利，而是蕴含着复杂的沉痛、坚毅、以及一种压垮一切的威严与担当！
仅仅一个眼神！
台下原本还有些细微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所有嘲讽和质疑，仿佛都被这道目光生生扼住！
沈清悦朱唇轻启，那经过千锤百炼、融入了灵魂的唱腔，如同金玉交击，轰然响彻在整个荣庆戏院，也通过直播信号，传遍了千家万户——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