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静心体悟,只觉识海之中神魂之力澎湃汹涌,较之先前强大了何止数倍。
若说之前神魂御物,刮起的阴风最多能卷动沙石。
那么如今,他心念一动,魂力沛然涌出,足以在半空中凝成无形大手,将数匹奔腾的烈马生生勒住缰绳,按停在地!
回想初入夜游层次时,连挪动一个水杯都颇为费劲,如今便是百斤大石,也能以神魂轻易搬运,如臂使指。
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让他心头一片火热:“飞山峒库房里囤积的那些年份久远的药材,如今我神魂之力大涨,便能以神魂穿透阻隔,将它们统统搬空!”
恰在此时,一旁的蓝真真见他气息平复,眼中神光湛然,心知他修为大进,便上前一步。
“恭喜都头修为精进,真真特意前来贺喜。”
“此外,还有一事,或对都头修炼仙道之法大有裨益。”
她神色间带着一抹即将大仇得报的快感:“我们安插在飞山峒的眼线曾冒死传回消息,窦啸那秘库之中,除金银财货外,还珍藏着一节非同小可的灵木。”
“据说是源自一株生长了近千年的老桃树,遭天雷轰击而不死,残存主干历经八百年风雨孕育,竟生出了一丝灵性,被窦啸称为‘桃神木’。”
“此物对于滋养魂魄、凝练神魂,据说有着极大的神效。”
“雷击桃神木?!”
陆沉听得眼睛骤然一亮,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玄教典籍中多有记载,桃木乃至阳之木,天生便能克制邪祟,而历经天雷淬炼而不毁,反而孕育出灵性的桃木,更是其中极品。
是制作法剑、符箓的无上材料,对修行神魂正道之人益处无穷。
“窦啸那般只知杀戮掠夺,修炼邪术的贼子,怎配拥有如此天地灵物!”
“此宝合该为我所得,方能物尽其用!”
他心中瞬间坚定了夺取此物的决心。
思路瞬间清晰,陆沉看向蓝真真,目光锐利:“蓝寨主,时机已到。”
“我有一计,或可一举重创飞山峒。”
他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请寨主明日便大张旗鼓,召集峒中精锐,佯装要大举进攻飞山峒,务必造足声势,将窦啸及其主力吸引到寨前对峙。”
“届时,我便可趁其后方空虚,潜入飞山峒,先断其粮草储备,再搬空他那秘库,尤其是那节桃神木,绝不能留给他!窦啸失了后勤补给,军心必乱,纵有邪术,也难持久,届时便是我们反击之时!”
蓝真真闻言,美眸中闪过一丝决断,重重颔首:“都头此计甚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这就去召集族人,定要让那窦啸深信不疑!”
她深知此计的关键在于佯攻必须足够逼真,才能为陆沉创造机会。
而这个机会,对他们而言,除了陆沉,也着实没人能做的到。
养参峒议事厅内,灯火通明。
当蓝真真将主动出击,佯攻飞山峒的计划提出后,果然遭到了寨中几位保守派寨老的强烈反对。
“胡闹!简直是拿全寨老小的性命去赌!”
一位须发皆白,拄着蛇头拐杖的老者气得浑身发抖。
“窦啸魔威滔天,我们据寨而守尚恐不足,怎能主动出击?若是佯攻变成真败,我养参峒顷刻间便有覆灭之祸!”
“是啊,真真,你年轻气盛,报仇心切我们理解,可也不能如此莽撞啊!”
另一位干瘦老者苦口婆心道:“那陆都头虽有些本事,但毕竟是人单力薄,岂能尽信?他将我等置于明处吸引窦啸,自己却……这风险太大了!”
蓝真真站在众人之前,清澈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寨老和头人,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诸位阿公阿叔,你们的担忧我明白,但请你们想一想,我们据寨死守,粮草可能支撑数月?”
“窦啸邪术日益凶戾,四处掳掠活人祭祀,等他准备充分,我们还能守得住?届时,男人为奴,女子受辱,孩童被献祭,那才是真正的覆灭之祸!”
她语气转为激昂,带着一丝悲愤:“陆都头并非让我们去送死!佯攻而非决战,目的在于牵制,在于为都头创造直捣黄龙的机会!”
“这是他凭借一人之力,在为我们养参峒,为所有被飞山峒欺凌的峒寨搏一条生路!我们若连这点险都不敢冒,连这点信任都不愿给予,岂非寒了义士之心,坐以待毙?”
眼见又有人还想开口。
她凤眸一凝,抽出一柄短剑,猛的将那木桌砍下一块桌角来,斩钉截铁道:“我意已决!”
“此战,关乎养参峒存亡,更关乎巫溪百寨的气运!凡我养参峒热血儿郎,明日随我出战,扬我族威,誓要让那窦啸知道,我巫溪儿女,绝非任人宰割之辈!”
“违者,当为此桌!”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眼中更是带着一份从未有过的决然杀气。
被这股杀气一激,那些族老一下子没敢再说什么话出来,而那些年轻的头人,则是一个个心中火热。
他们早被欺压已久了,谁都知道现在的状态必须改变。
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那些老不死的没什么好怕,但他们这些年轻人,未来可就彻底毁了。
此番决议,自是顺利通过,蓝真真眸光一闪,心中似乎也有些明悟起来。
翌日,养参峒寨门大开。
数百名精壮峒兵在蓝真真的率领下,手持兵刃,高举战旗,浩浩荡荡朝着飞山峒方向进发,战意冲天。
消息很快传回飞山峒。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窦啸所在的主楼,气喘吁吁地禀报:“峒主!不好了!”
“养参峒那个峒主蓝真真,带着大队人马,正朝着我们寨子杀过来了!看样子是要跟我们决一死战!”
窦啸正盘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周身黑气缭绕,练习着新得的邪法。
闻言,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赤红凶光一闪,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呵!找死!”
“先前她不过是仗着攀上了大乾官府,就以为有了靠山,敢来捋虎须,还想号令十峒百寨?”
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吧”的脆响。
一股比之前更加阴邪暴戾的气息弥漫开来。
“我如今术法大进,早已今非昔比!正好拿他们来试试手,她还敢来,便让她看看,此地到底谁是真王!”
“传令下去,点齐人马,随我出寨迎战!我要亲手拧下那丫头的脑袋,再去宰了那个不知死活的大乾狗官!”
他自信满满,浑然不知,一道无形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悄然绕向了飞山峒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