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手猛地一掌拍在佐助的肩膀上,那沛然的力道源自千手一族的怪力,让猝不及防的佐助(或者说他体内的钟明意识)感觉像是被一截沉重的圆木砸中,脚下差点一个趔趄。她那双漂亮的杏眼此刻瞪得溜圆,里面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兴奋光芒,像是赌徒开出了绝世好牌,又像是医者发现了万灵药方。她盯着佐助,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混不吝的豪气与不容置疑:
“小子!我看就由你来当这个火影好了!”她语出惊人,石破天惊,“你有想法,看问题比那些陷在陈规旧条里的老家伙深刻多了,人也够聪明!就这么定了!”她大手一挥,仿佛已经看到了佐助坐在火影办公室的样子,“有老娘我在后面给你撑腰,我看谁敢不服?谁敢炸刺?!我看哪个老东西敢啰嗦半句!”
这突如其来的“委以重任”,如同一个巨大的手里剑直扑面门,直接把佐助给整懵了,大脑瞬间空白。
(佐助\/钟明内心:卧槽?!使不得!使不得啊大姐!我这小身板,我这怕麻烦的性格,哪扛得起‘火影’这口比山还重的大锅?!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他连忙像驱赶苍蝇一样用力摆手,脑袋摇得像狂风中的拨浪鼓,脸上写满了“敬谢不敏”和“求放过”:
“不行不行!纲手大人,这可绝对不行!”他的语气带着罕见的急切和坚决,生怕慢了一秒就被这口天降大锅扣牢。
他飞快地组织语言,试图有理有据地推掉这“飞来横福”:“在背后出出主意,分析分析问题还行,动动嘴皮子的事儿。真让我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被困在火影办公桌后,被无穷无尽的文件淹没,还要周旋于各大家族、应付大名和顾问长老们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脸上露出近乎惊恐的表情,“每天批文件、开会、平衡各方势力……那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比跟S级叛忍大战三百回合还累!”
为了增加说服力,彻底断绝纲手这危险的念头,他甚至不惜把未来那口更远的“锅”都提前甩了出去,语气带着一种半真半假的推诿和敷衍:
“或许……等到第七代火影的时候,局势稳定了,我……我可以考虑一下?”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毫无底气,声音越来越小。让他躲在幕后运筹帷幄、暗中布局还行,真要他站到台前,处理那些繁琐到极点的政务和复杂到烧脑的人际关系,他宁愿回去跟大蛇丸搞那些可能有点危险的禁术研究,至少那样清净!
纲手看着他这副避之唯恐不及、仿佛火影之位是什么洪水猛兽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继而爆发出爽朗甚至有些夸张的大笑声,刚才那股强行“传位”的霸道气势也随之消散了不少。她单手叉腰,笑得前仰后合,另一只手指着佐助:
“哈哈哈……你小子!瞧你那点出息!”
她算是彻底看出来了,这小子脑子里装的东西确实非同一般,眼光毒辣,见解深刻,是个极其罕见的“幕后黑手”型、或者说“帝王师”类型的人才。但让他去干火影那种既需要绝对实力压阵,又需要极大耐心和精妙政治手腕去处理无数琐碎事务的“苦差事”,怕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是强按头当火影?
火影办公室的门被“哐当”一声大力推开,正在文件堆里焦头烂额的奈良鹿久被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纲手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神情。
她甚至没等气息喘匀,就直接走到鹿久的办公桌前,双手“啪”地一声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开门见山,声音斩钉截铁:
“鹿久!五代火影的位置,我可以接!”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鹿久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感涌上心头,他脸上瞬间绽放出由衷的笑容,几乎要立刻起身表达感激和欢迎——
然而,他嘴角的弧度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纲手紧随其后的、如同冰水浇头的一句话,就让他整个人彻底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笑容凝固成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卡卡西之前提出的那个‘政务生活学院’,必须办!而且要尽快办起来!”纲手的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桌面上的钉子,“如果这一点做不到,那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什……什么?!”鹿久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欣慰的狂喜变成了彻底的懵逼,紧接着又被一层惊悚覆盖。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位大人刚才借口出去透透气,是中了什么邪术吗?还是被哪个居心叵测的家伙给洗脑了?怎么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张口就是要推行那个曾经让卡卡西在高层会议上被群起攻之、差点下不来台,甚至引得火之国大名亲自过问并表示“关切”的“禁忌”议题?!
“纲手大人!请您冷静!务必冷静!”鹿久也顾不上礼节了,急忙从桌后绕出来,语气急促得几乎有些失态,他挥舞着手臂,试图让纲手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此事万万不可啊!这……这绝非简单的办学问题!这根本是在不遵旧制,是在动摇国本啊!”
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最清晰的逻辑唤醒似乎“一时糊涂”的纲手,苦口婆心地分析着其中盘根错节的利害关系:
“您想想,那些贵族,那些大名,他们凭什么多年来一直支持我们木叶?除了需要我们守护边境、执行那些高难度的任务之外,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我们一直以来都‘安分守己’,维持着现有的秩序,保证了他们高高在上的地位和世代传承的利益啊!”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政务生活学院’一旦开办,大规模地向平民传授那些原本被上层垄断的知识和技能,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平民拥有了向上攀爬的阶梯,意味着现有的、稳固了上百年的阶层壁垒可能被打破!这会引发多么巨大的社会动荡?那些盘踞高位的既得利益者会怎么想?他们会坐视自己赖以生存的特权被一点点侵蚀、瓦解吗?”
鹿久越说越觉得后背发凉,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忧虑:“如果他们感受到了切实的威胁,最直接、最有效的反制手段是什么?就是断绝对木叶的经费支持!没有了大名府每年拨付的巨额款项,村子的日常运转、数千名忍者的薪酬和抚恤、战后重建所需的海量资源……这一切的一切,从哪里来?!到了那个时候,村子就真的完了啊!纲手大人!”
他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通,几乎是将推行此事可能引发的政治地震和灾难性后果,血淋淋地、毫无保留地摊开摆在了纲手面前。
听着鹿久条理清晰、句句戳中要害的现实分析,纲手那被佐助蓝图激励得有些发热的头脑,也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渐渐冷却下来。她站直了身体,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不得不承认,鹿久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冷冰冰的现实。她刚才或许是被那个少年描绘的理想图景所感染,过于急切地想要改变,却忽略了想要推行这蓝图,所需要面对的、是如此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庞大阻力。改革,绝非仅凭一腔热血和火影的权威就能轻易推动的。
她沉默了片刻,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和挫败,但最终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下,语气软化下来,带着几分无奈和认命:“……我知道了。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鹿久见状,一直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咚”地一声落回了原地,背后惊出的冷汗几乎浸湿了内衫。他暗暗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总算……总算把这位一时上头、差点就要把天捅个窟窿的未来火影给劝住了。)
但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疑问如同藤蔓般迅速缠绕上他的心头:(纲手大人刚才出去,到底是见了谁?听到了什么?怎么回来就变得这么……激进?这转变也太突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