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撞进云层的瞬间，星玄把灵汐往怀里一收，整个人像块铁板似的绷直了腰。下坠速度太快，树冠在眼前炸成一片绿雾，他脚尖一点气流，硬生生把自由落体掰成了滑翔。
风刮得脸生疼。
灵汐贴着他胸口，小声嘀咕：“你刚才那个翻转……是不是偷偷练过空中转体三周半？”
“那是赛亚人基础操作。”星玄落地时膝盖微弯，踩碎了一地枯叶，“别废话，先看情况。”
他们站在一片密林边缘，头顶是厚实的云盖，脚下泥土泛着微蓝的光。星玄低头看了眼怀表，指针抖了两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
“空间连上了吗？”灵汐仰头问。
“刚恢复。”星玄皱眉，“刚才断了三秒，以前从没这样过。”
他抬手点开系统界面，灵泉空间的能量读数比正常值低了零点七。这数字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但对他来说就像吃饭时发现碗底多了粒沙子——不对劲。
“振金在吸你的能量。”灵汐蹲下来，手指戳了戳地面，“它饿了。”
“还能主动吸？”星玄挑眉，“我以为它就是个高级金属。”
“它是活的。”灵汐抬头，眼睛亮了一下，“不是真活着，但它会‘感觉’。现在它怕得很，有人拿针扎它的心脏，一下又一下。”
星玄听懂了。这不是物理攻击，是精神层面的侵蚀。就像往一台精密仪器里灌污水，外表看不出问题，内里已经烂了根。
他抬头往前看。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影，远处山体轮廓开始扭曲。原本应该是连绵雨林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裂口，像是大地被人用刀划开了一道。
“东边。”他说。
“对。”灵汐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土，“黑线在爬，越往里越深。那是‘熵’干的。”
星玄摸了摸怀表外壳。刚才那股干扰源虽然消失了，但他知道对方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盯着。这种事，从来都不是一次性的试探。
“我们得靠近看看。”他说，“但别硬闯。”
“你想低调做人？”灵汐歪头。
“我想活着查完事。”星玄扯了扯衣领，“瓦坎达可不是普通国家，守卫系统要是全开，咱们俩可能连城门都摸不到就得躺平。”
话音刚落，脚下的地面轻轻震了一下。
接着是第二下。
第三下。
三块看起来像普通岩石的东西从旁边林子里缓缓升起，表面裂开缝隙，露出闪着红光的炮口，齐刷刷对准了他们。
高频声波扫了过来，耳朵嗡嗡作响。
“生物扫描启动了。”星玄立刻压低气息，把体内战意收得干干净净，“别动，也别说话。”
灵汐乖乖闭嘴，把手里的星辰沙漏往背后一藏，光晕瞬间消失。
那三台哨戒炮继续扫描，红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了好几轮。星玄能感觉到系统在后台疯狂刷新权限认证，就像手机连不上wi-Fi时不断重试。
“它们不认识我们。”灵汐小声传音。
“当然不认识。”星玄回，“我们不在数据库里。”
“要不我唱首歌试试？上次在库洛牌世界，我哼两句就让巡逻机器人跳起了广场舞。”
“现在不是表演才艺的时候。”星玄瞥她一眼，“等会儿要是引来了军队，你就现场办个演唱会。”
灵汐撇嘴。
几秒后，其中一台炮台突然停顿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滴鸣。另外两台跟着缓和下来，炮口慢慢收回，岩石外壳重新合拢，悄无声息地沉回土里。
星玄松了口气。
“搞定了？”
“它们改判我们为‘未知但无害’。”星玄看着地面，“看来只要不释放高能信号，就不会触发警报。”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灵汐弯腰捡起地上的一颗灵泉果——刚才她悄悄放下的那颗。
果子表面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是泡进了荧光水里。
“它吸收了振金辐射。”星玄接过来看了看，“还产生了共鸣。”
“说明它听得懂这里的语言。”灵汐眼睛亮了，“下次遇到机器，我可以拿它当翻译器。”
“下次别乱扔东西。”星玄把果子收进空间，“省着点用，这玩意儿长得慢。”
“小气。”灵汐哼了一声，但没再争。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处高地。视野豁然开朗。
前方群山环绕之中，一座城市静静悬浮在峡谷上方。建筑不像钢筋水泥堆出来的，更像是从山体内部生长出来的，线条流畅，带着某种生物般的韵律。空中有磁轨列车无声穿行，街道上行人穿着传统服饰，却拿着发光的通讯器。
最显眼的是地下深处，一道道蓝色光痕像血管一样蔓延，那是振金矿脉自然散发的辉光。
“我的天。”星玄低声说，“这地方把整座山变成了机器。”
“不止。”灵汐闭上眼，银发轻轻飘起，“你能听见吗？”
“听见什么？”
“心跳。”
星玄愣住。
下一秒，他真的感觉到了。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通过脚底传上来的震动——低频、稳定、有节奏。像是大地本身在呼吸。
“振金矿脉……在跳。”他说。
“它本来睡得好好的。”灵汐睁开眼，瞳孔变成琉璃色，“直到有人拿刀割开了它的皮。”
星玄明白她的意思。这座城市建立在能量核心之上，而这个核心现在正在遭受缓慢破坏。如果没人阻止，最终会引发连锁反应，轻则系统瘫痪，重则整个矿脉失控爆炸。
“‘熵’的目标不是抢资源。”他说，“它是想让瓦坎达自己崩盘。”
“然后捡残局。”灵汐点头。
星玄看着远处那道黑色裂谷，眉头越皱越紧。那里就是侵蚀起点，也是他们必须去的地方。
但他不能直接冲过去。
“得绕路。”他说，“正面走会被当成入侵者，咱们又不是来打仗的。”
“那你打算怎么混进去？应聘清洁工？听说瓦坎达科技部常年招实习生。”
“你挺了解啊。”星玄笑出声。
“我看过小刚的涂鸦本。”灵汐理直气壮，“上面写着‘振金回收岗，包吃住，月薪五块灵能矿石’。”
“那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星玄拍拍她肩膀，“以你的饭量，一个月得吃垮他们三个食堂。”
“我最近很节制！”灵汐抗议，“昨天只吃了六颗灵泉果！”
“上个月你说‘只吃三颗’的结果是果园减产百分之二十。”
“那次是意外！”
“系统都记着呢，三次以上‘意外’算常态行为。”
“你还提这事？”灵汐瞪眼。
星玄笑着摇头，正要说话，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空气中的震波变了。
之前是均匀的低频波动，现在出现了一个极细微的断层，像是音乐播放时卡了一下。
他立刻抬手示意灵汐闭嘴。
两人安静下来。
十秒后，那股波动恢复正常。
“有人在调试振金频率。”星玄低声说，“不是本地人干的。”
“为什么？”
“本地人不会这么粗暴。”他眯眼，“他们跟振金是共生关系，调节能像呼吸一样自然。刚才那一下，像是强行插管输液，野蛮得很。”
“所以是外人？”灵汐问。
“要么是外人，要么是叛徒。”星玄看向裂谷方向，“不管是哪种，都在帮‘熵’干活。”
灵汐沉默了几秒，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等等。”
“怎么了？”
“我能感觉到……振金在求救。”
星玄一怔。
“它不想被唤醒。”灵汐声音轻了下来，“它知道一旦醒来，就会伤人。但它快撑不住了，那根针……越来越深。”
星玄握紧了怀表。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振金不仅是能源，更是意识载体。它能储存记忆、传递信息，甚至影响使用者的情绪。如果被恶意操控，整座城市的防御系统都可能反噬自己人。
“不能再拖了。”他说，“我们必须尽快靠近裂谷。”
“但不能硬来。”灵汐提醒。
“我知道。”星玄望向城市外围的一条隐蔽小径，“走那边。避开主通道，从矿脉边缘切入。”
“你要用灵泉能量做掩护？”
“对。”他点头，“让系统模拟振金共振频率，伪装成自然波动。只要不触发警报，就能一路摸到源头。”
灵汐想了想，从星砂斗篷里掏出一颗最小的灵泉果。
“用这个吧。”她说，“它最纯净，容易融合。”
星玄接过果子，放进试验区的能量池。乳白色的“星源初能”缓缓流动，与果子接触后开始发生细微变化，颜色逐渐偏向淡蓝。
“差不多了。”他说，“准备同步输出。”
灵汐把手搭在他肩上，闭眼凝神。世界树的意识悄然铺展，星辰沙漏在她掌心微微发热。
星玄深吸一口气，启动转化程序。
能量池中的液体开始旋转，形成一道微型漩涡。他将这股混合能量导入怀表，设定为持续释放模式。
一圈几乎看不见的光环从他身上扩散出去，融入空气。
下一秒，脚下的泥土蓝光微微闪烁，像是回应了什么。
“成功了。”灵汐睁开眼，“它们以为你是自己人。”
星玄活动了下手腕：“走吧。趁天还没黑。”
两人沿着林间小路前行，身影渐渐隐入树影深处。远处的城市依旧安静，蓝色脉络缓缓跳动，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脏。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矿脉影响区时，灵汐忽然停下脚步。
“星玄。”
“嗯？”
“你说……如果艾瑞克·克尔芒戈现在动手，我们会帮他吗？”
星玄没回答。
风吹过林梢，带起一片落叶。
他只是抬起手，检查了下怀表的能量余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