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看见虎娃的空床时,窗台上的“传音螺”正在发出蜂鸣。那是他用东海鲛人泪与稻穗灵气炼的灵器,此刻螺壳上的“勿动”符咒已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虎娃留的纸条:“柱哥,我去杀赤阳教少教主了,别来找我。”
秋生的药箱翻倒在地上,止血散洒成弯弯的月牙,映着窗外的残月。陈二柱摸了摸虎娃的枕头,上面还留着少年的体温,枕边放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那是他昨晚偷偷塞给虎娃的,叮嘱“睡前别吃甜”。
“这孩子……”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指尖的稻穗印记亮起,在地面扫出虎娃的灵气轨迹。轨迹绕过村口的老槐树,却在“情绪山”附近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赤阳教“血影迷踪”的邪纹。陈二柱的灵气稻穗突然颤抖,穗尖凝结的露珠竟化作虎娃的哭脸。
情绪山深处,虎娃举着灵气剑劈开第七道血障时,衣袖已被血魔毒染成黑色。少教主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小崽子,你以为学了两招仙术,就能替陈二柱报仇?”血雾中浮现出幻象,陈二柱被锁链刺穿胸口,稻穗印记正在消散。
“住口!”虎娃的剑砍在幻象上,却砍伤了自己的手腕。他望着流血的伤口,想起陈二柱每次替他包扎时的唠叨:“灵气不是蛮力,要顺着经脉走。”此刻他的灵气正逆流而上,像匹脱缰的野马,怎么也控制不住。
陈二柱的声音突然从剑身上传来:“虎娃,看看你的脚边。”少年低头,发现被他砍碎的血障里,竟露出无数稻穗的根须——那是陈二柱早在三年前埋下的“心线”,用灵气和牵挂织成的保护网。根须缠上他的脚踝,瞬间止住了毒血蔓延。
“柱哥?你怎么……”虎娃的声音里带着惊喜与委屈。陈二柱的灵气化作稻穗虚影,出现在他面前,袍角上还沾着刚补好的针脚:“我说过,别轻易动杀心。赤阳教最会用幻象惑人。”虚影挥袖驱散血雾,露出被囚禁的少女——那是少教主用邪术控制的“血傀儡”,脖子上戴着与虎娃同款的平安铃。
虎娃的剑“当啷”落地,他认出那是邻村失踪的小铃。少女的指甲缝里嵌着半块稻穗饼,正是他昨天分给孩子们的点心。少教主的真面目在灵气光照下显现,竟是个满脸伤痕的少年,比虎娃大不了几岁,眉心的煞星纹与当年的小穗如出一辙。
“她叫你‘哥哥’?”陈二柱的虚影蹲下身,用灵气稻穗拂过少女的眉心,煞星纹下竟露出“救我”的血字,“赤阳教用你们兄妹炼‘血魂双煞’,对不对?”少教主颤抖着后退,怀里掉出块破旧的玉佩,上面刻着“平安”二字——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
虎娃忽然想起陈二柱说过的话:“有些‘敌人’,不过是被命运捆住的人。”他捡起剑,用灵气凝成稻穗形状的锁链,轻轻套在少教主手腕上:“我带你去见柱哥,他能救小铃,也能救你。”少教主望着他眼中的真诚,忽然哭着跪下:“我没想杀你们,是他们说……说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暮色降临时,陈二柱站在情绪山门口,望着虎娃牵着两个少年走来。少教主的手腕上缠着他特制的“解煞绳”,绳子是用虎娃的红绳和少女的平安铃穗编的。虎娃的衣服破破烂烂,却在胸口别着朵陈二柱用灵气变的稻花。
“柱哥,我没听你的话……”虎娃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但我学会了看‘心线’,还救出了小铃……”陈二柱摸了摸他的头,发现少年的灵气虽然紊乱,却多了份难得的沉稳:“下次再乱跑,就把你绑在茧居门口晒成稻草人。”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却在看见虎娃手腕的毒痕时,眼底闪过心疼。
《青囊真解》在此时翻开,“逆言篇”后新增了“听心章”,配图是陈二柱蹲在两个少年中间,用灵气稻穗编织和解的结界,虎娃握着少女的手,少教主眼中的戾气正在被稻花净化。秋生望着插图感慨:“柱哥,你这是‘以不听为听,以无言为言’啊。”
山风掠过,带来陈二柱新煮的姜汤味。李寡妇忙着给虎娃换衣服,王大爷往少教主兜里塞了颗糖,虎娃则在教少女用稻穗编蝴蝶。陈二柱望着这幕,忽然明白:有些“不听”,是成长的必经之路;有些话语,要等心先学会倾听,才能真正入耳。
虎娃偷偷塞给他一块糖,糖纸上写着“下次听你的”。陈二柱笑着接过,发现糖块里竟藏着虎娃用灵气刻的“对不起”。他抬头望向星空,想起老娘曾说:“孩子的耳朵长在心上,要等心暖了,耳朵才会打开。”
而他的道,从来不是让虎娃盲目服从,而是让少年在跌跌撞撞中,学会用自己的心去判断对错,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见真相。就像稻子总要经历风雨,才能长出饱满的穗,而他能做的,就是在旁边守着,等他愿意回头时,递上一碗热汤,一个拥抱,和一句——“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