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薄雾如纱,轻柔地笼罩着青云镇古老的青石板街道。南坊市的喧嚣如同苏醒的巨兽,低沉的嗡鸣声渐渐清晰,将寂静撕裂。空气里混合着泥土的腥气、露水的湿润,以及各种灵材矿石、草药符纸所特有的、驳杂却充满生机的人间烟火气。
王风背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篓,步履沉稳地汇入人流。他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然而,那篓子里透出的精纯药草清气和篓底隐隐透出的矿物气息,让一些老熟人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重视。
第一站,陈氏奇物阁。古旧木匾,檀香阵阵。掌柜陈老头那张胖脸上早堆满了热情的笑褶子,像是见到亲人一般:“哎呀,王道友!可把您盼来了!快,快请进。”王风也不多话,卸下木篓,小心地取出分量扎扎实实的两捆灵植:一捆是五十斤上品宁神花干叶,叶片脉络清晰,灵气充盈;另一捆是五斤透着特殊清冽幽香的“凝香”花叶——这是他在空间药田里反复试种筛选出的变异宁神花,虽不及最初那朵“雾蓝花”神异,却也具备远超普通品种的宁神效力,足以成为他目前交易的底牌。
“陈掌柜点点?”王风声音平和。
“王道友的货,从来都是板上钉钉的好!”陈老头眼睛放光,尤其接过那包“凝香”花叶时,指尖都有些颤抖,“啧啧,这‘凝香花’,上次那点分量,族里几位苦于瓶颈的长老用了,都说是好东西!心绪烦躁时泡一杯,真有几分静水流深的感觉,压心魔颇有奇效啊!长老们特意嘱咐,王道友这边还有新货,一定要高价优先收!” 一袋沉甸甸的下品灵石推了过来,入手微凉。王风神识一扫便知数量,顺手掂了掂,满意地收入怀中。
手里有钱,腰板自然而然的就挺了起来,带着灵石的踏实感,王风溜达到侧街角落老周头的符材摊前。老周须发花白,支着个小马扎,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几叠新制的符纸。“老周叔,符纸一百张。”
“哟,王小哥!”老周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麻利地包好符纸递过来,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小哥最近还去黑风洞那片儿不?落霞坡……嗨,邪门了!”
“哦?怎么说?”王风配合地问了一句。
“前些天,黑河帮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硬啃落霞坡东边那层禁制!结果你猜怎么着?折了个炼气六层!啧啧,死得无声无息,听说连个响动都没闹出来,直接就没了!吓得好些人都不敢往那边凑了!倒是西边的黑风洞,现在算彻底被黑河帮圈了,玄铁矿出得少了,但听说冲突也少了点。唉,这世道……”老周感叹着,仿佛那折损的高手就在眼前。王风心中记下,落霞坡禁制愈发凶险,黑河帮吃了瘪,或许正是青木坳暂时安宁的喘息期。
接着,王风拿出专门用于制作符纸主材料的云纹草交予老周。
“王小哥,我收了这么多的云纹草,就属你的好。哈哈,连带着我这符纸也变得更受欢迎了。”接过云纹草的老周笑不见眼,开心得合不拢嘴。
最后来到老吴矿石铺。这家店铺狭窄,里面堆满了各种闪烁着微光的矿石毛胚和精炼后的金属锭。“老吴,碎铁精粉十斤。”王风直接点明所需。
黑壮的老吴光着膀子在炉子边忙活,汗珠顺着脊背淌下,头也不抬地嘟囔道:“又是灵田用?得,最近这玩意儿消耗有点快啊……喏,那边箩筐里自己装去。”他抬手指了指墙角。“黑风洞那些好点的玄铁胚都被帮里那帮饿狼挖得差不多了,现在出来的尽是些废料渣子……这生意做的,唉!”王风取了所需,灵石放桌上便离开。十斤蕴藏微薄金气的精粉入手,这是他接下来试验的关键一环。
灵植都出手了,该买的也都入袋了,王风熟门熟路地钻进了“清风茶馆”的角落,叫上一壶最普通的清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邻桌的议论声,却清晰了内容。几个低阶散修正争得面红耳赤。
“……雾蓝宁神花!百草阁漏出来过一点,就指甲盖那么大点花瓣儿!嘿,那可是救命的东西!我亲眼见一个被心魔冲得七窍流血的道友,喝了一口那花瓣泡的水,当场就稳住心神了!”
“吹!真有那么好?肯定是陈家自己秘密供奉的老灵植师捣鼓出来的宝贝!不然怎么就他家有?”
“切!什么供奉!我看就是走了狗屎运的野路子,碰巧变异出来罢了!这种人,怀璧其罪,迟早……”说话之人似乎意识到不妥,声音陡然压低。
王风垂眸,轻轻吹开漂浮的茶叶,嘴角的弧度微不可察。雾蓝花的名声在发酵,像一颗投入平静水潭的石子。听风的乐趣,就在于捕捉这些未经修饰的风向。
回到安宁的青木坳,晨露尚未散尽。王风直奔那特意隔出来的三分试验田。与不远处长势喜人的宁神花不同,几株精心培育的紫须参苗,正蔫头耷脑,叶片边缘泛着令人揪心的萎黄。这可是他花了不小代价弄来的灵植种子,眼看就要夭折。
心中那点收获灵石带来的爽利感顿时消散了大半。王风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在田埂上,闭上眼,神识再次沉入识海中那枚温润的玉简——《青华灵植秘录》。光影流转,无数灵植图谱、种植要诀纷至沓来。他的心神如同探针,在浩瀚信息中仔细搜寻,不放过任何关于“紫须参”、“黄萎”的描述。蓦地,一行被神识标记过的文字再次浮现,仿佛熠熠生辉:“紫须参,性阴畏阳亢,尤惧湿涝之气。其须可纳庚金地气以固本培元,然需以微量佐之,多则伤根……”
“症结在此!”王风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之前的试验总是围绕温湿度、光照时间,竟忽略了这关键的地气滋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