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的光阴在灵力暴走中显得格外漫长。当第一缕晨光照进丹房时,回春鼎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青铜鼎盖冲天而起,在空中碎成万千光点。浓稠的白雾裹挟着馥郁的药香喷涌而出,其中交织着冰蓝与赤红的灵力流,隐约勾勒出人形轮廓。
星遥!潋滟真人的惊呼带着颤抖,广袖已裹着金丝云纹外袍飞射而出。白雾中的身影踉跄着踏出,青丝如瀑倾泻而下,额间的白泽印记泛着温润的光泽。她低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指尖拂过腰间重新凝聚的灵兽玉牌,耳畔还回荡着鼎中重塑筋骨时的剧痛。
温子珩的诛邪剑不知何时已收入剑鞘,他怔怔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喉间像是哽着千年玄冰。星遥抬头的瞬间,四目相对,她眼中流转的水光突然凝成细碎的银河。我还活着...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如同梦境,被魔气撕碎魂魄的那一刻,我以为...
回来了就好。温子珩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掌心不知何时已攥出血痕。丹房外突然传来惊雷炸响,远处的天际乌云翻涌——黑袍人撕开的时空裂缝正在扩大。但此刻谁也顾不上即将到来的危机,星遥颤抖着触碰温子珩的衣袖,真实的触感让她眼眶发烫。
神微医尊抚须长笑,震落鬓角的霜雪:“此鼎果然不负之名。”
另一边,地底深处,浓稠如墨的黑暗中,鎏金纹络勾勒出一座巍峨宫殿的轮廓。玄铁铸就的穹顶垂落万千幽蓝磷火,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出诡谲的光晕。地面由血色玉石铺就,丝丝缕缕的黑雾自石缝间渗出,仿佛是大地深处流淌的血泪。
黑袍人跌跌撞撞穿过刻满魔纹的青铜拱门,斗篷下摆扫过地面时,竟在玉石上灼出焦黑的痕迹。时空裂缝撕裂虚空的尖啸尚未消散,他便单膝重重跪地,兜帽滑落,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孔,嘴角还挂着未干涸的血痕。少主!回春鼎......他话音未落,宝座上传来一声冷嗤。
殿中央,青玉雕琢的宝座泛着森冷幽光。端坐在其上的青年身着暗紫色蟒纹长袍,衣摆处绣着的白骨藤蔓随着他的动作缓缓蠕动。他生得极美,眉眼如画,肤色却白得近乎透明,隐隐可见皮下流转的墨色魔气。此刻,那双琥珀色竖瞳中翻涌着嗜血的猩红,修长手指轻轻叩击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
回春鼎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玩意儿。魔族少主嗓音清冽,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琼华仙阙那位身怀阴灵根的女修,才是本少主真正需要的解药。他微微仰起头,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眼中却闪过一丝痛苦的阴霾。
就在这时,少主的笑容突然凝固。他猛地攥紧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暴起。剧烈的痛苦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数月前,在魔界与佛门大乘强者的那场恶战中,他不慎被对方的金光重创。那道蕴含着浩然正气的佛光,如附骨之疽般盘踞在他丹田,每逢初一十五,便会疯狂净化他体内的魔气,让他生不如死。
长老的推演果然没错。少主咬牙切齿,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那人界的阴灵根,就是破解这佛光的关键。他猛地挥袖,一道魔气凝成的利刃瞬间斩断身旁的青铜烛台,可惜,那该死的人界结界......
一个月前,魔族长老夜观星象,推演出人界有一阴灵根女子,正是少主的命定解药。然而,当少主试图撕开空间裂缝时,却遭到一股神秘力量的强烈反噬。无论他们如何尝试,那层无形的结界始终坚不可摧,仿佛是天道设下的一道屏障。
不过,本少主自有妙计。少主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疼痛稍缓,他便恢复了从容的姿态,琼灵秘境的噬魂扇仿品,就是最好的诱饵。那些自诩正义的修仙者,见到这等魔宝,岂有不心动的道理?他想起一段时日前,看着一群修仙者如飞蛾扑火般落入陷阱,嘴角不禁扬起得意的弧度。
噬魂扇,本是魔族上古至宝,可摄取生魂,增强魔力。少主命人仿制的赝品虽威力不及真品,但其中蕴含的魔气足以引起修仙者的注意。果不其然,当噬魂扇仿品出现在秘境,当时几个修士蜂拥而至,却不知自己早已踏入死亡的深渊。
更妙的是,那些修士体内的灵力,竟成了噬魂扇的补品。少主抚掌大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吸收了这些灵力,仿品的威力大增,那些蝼蚁倒是还喜不自胜。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只是,这人界结界这么强悍,背后定有高人相助。看来,拿到解药后,必须立刻离开。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黑衣魔修匆匆而入,单膝跪地:少主,琼华仙阙已有动静。那女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在加强防备。
少主闻言,眼中杀意暴涨:来得正好。告诉暗影卫,今夜子时行动。本少主倒要看看,这所谓的阴灵根,究竟有多厉害。他缓缓起身,周身魔气翻涌,在身后凝聚出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敢伤她分毫,你们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地底宫殿内,少主负手而立,望着穹顶之上缓缓流转的幽蓝磷火,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他知道,只要得到阴灵根,不仅能摆脱佛门金光的折磨,更能借此机会突破境界,成为魔族有史以来最年轻魔君圆满·暗帝期的存在。而这一切,都将从今夜开始。
与此同时,琼华仙阙的冷千凝正站在观星阁中,望着夜空眉头紧锁。她隐约感觉到,有一股邪恶的力量正在靠近,一场巨大的危机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