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四年三月初三,寅时三刻。
落羽在睡梦中被一阵细微的声惊醒。他下意识摸向枕下匕首,却碰到个冰凉的物件——是半块雕着梅枝的玉珏,与他腰间常佩的那枚正好成对。
「宿主醒醒!」小笼包炸着毛跳上锦被,「外面...外面全变了!」
落羽赤足踏上窗边波斯毯,指尖刚触及湘妃竹帘,就听见系统刺耳的警报声:
「检测到大规模环境改造!东院墙新增金丝楠木九株!西廊下铺设和田玉砖三百块!中庭那株老梅树被换成——」
竹帘地掀起。
晨雾中,一株三丈高的金丝楠木静静矗立。每片金叶上都錾着细小的字,枝桠间垂落的不是晨露,而是南海明珠串成的帘。风过时,整棵树流淌着碎金般的光晕,惊得檐下铜铃都失了声响。
柳、言、风。落羽一字一顿地咬牙。
「扫描显示:目标正在东跨院指挥悬挂琉璃灯!」小笼包突然竖起耳朵,「他还换了身新衣裳!宿主你看——」
虚拟光屏在眼前展开。画面里柳言风一袭正红织金蟒袍,向来束得一丝不苟的发今日竟半披着,发间缀满细碎红宝石的金丝发带随风轻扬。他正亲手调试一盏走马灯,灯罩上绘的赫然是十四岁的落羽在梅园逗雀的模样。
落羽猛地合上光屏,耳尖却悄悄红了。
辰时·听雪阁。
公子...小丫鬟战战兢兢捧来鎏金托盘,王爷说,请您更衣后移步中庭。
鲛绡裁就的雪色长衫在晨光中如烟似雾,衣摆处却用银线绣满《上林赋》——正是落羽及冠那年随手丢弃的习作。更离谱的是玉带上嵌的东珠,每颗都带着他熟悉的牙印。
「这些全是宿主你这些年随手赏人的物件!」小笼包在意识海里打滚,「他居然全都找回来了!」
落羽系衣带的手微微发抖:闭嘴。
中庭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水晶地砖下沉着厚厚一层红梅,每片花瓣都来自琼华殿的落梅。九十九盏琉璃宫灯悬在金树枝头,每盏灯罩都绘着不同的画面——十五岁落羽琼林宴醉卧,十六岁落羽骑马踏青...全是连当事人都记不清的琐碎片段。
喜欢么?
带笑的声音从身后贴近。柳言风今日熏了罕见的龙脑香,发间红宝石折射的光斑落在落羽脸上,晃得人睁不开眼。他掌心托着个鎏金鸟笼,里头白孔雀忽然开屏,尾羽上密密麻麻绣着《凤求凰》全文。
落羽指尖掐进掌心:王爷好大的...
话音未落,柳言风突然单膝跪地。惊鸿剑横陈在青玉砖上,剑穗那颗东珠正是当年从落羽锦靴上掉落的。
三书六礼已备齐。他捧出卷明黄绢帛,玉玺朱砂艳得刺目,只差公子...
报——!玄甲卫踉跄闯入,温相车驾已过潼关!
柳言风低笑,趁机将血玉扳指套进落羽指尖。扳指内壁风羽同舟四个小字尚带刻痕,显见是新雕的。
「宿主!他连老丈人杀回来的退路都安排好了!」小笼包疯狂调取监控画面,「后院十二辆马车全是给您装话本零嘴的!西角门还栓了匹汗血宝马...」
落羽看着柳言风颈间未愈的抓痕——那是三日前自己恼羞成怒时留下的——突然拽过那根华丽得过分的发带:...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