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之愣了一下。
卖衣服？
她以为女儿顶多是想多买几件衣服回去，没想到她们的心思居然这么大。
云舒也愣住了，手里的针线都忘了动，老花镜滑到鼻尖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个女孩子。
这两个丫头，去逛了一趟高第街，就准备做服装生意了？
“卖衣服？”苏敏之有些哭笑不得，“你们两个小丫头，要去卖衣服？”
“苏阿姨，我们就是小打小闹，不会进太多货的。”蔡思琳连忙解释道，生怕苏敏之一口回绝。
“对啊妈妈，”苏念念也急忙说，“我们就是想利用暑假的时间，体验一下做生意是什么感觉。赚不赚钱都无所谓，主要是想学点东西，长长见识。”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妈妈的表情，苏敏之的脸上没有明显的反对之色，这让苏念念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苏敏之正准备说什么，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苏敏哲换好衣服下来了。
这次他穿了一件浅色的翻领汗衫，也就是后来大家熟知的poLo衫，但他下半身还是配着刚才那条深色的西裤。
“这样，可以吗？”
苏念念歪着头看了看，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
蔡思琳也看出了问题所在，她说：“舅舅，你要不把裤子也换成浅色的？应该会更搭一些。”
苏敏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我再去换一条。”
他又转身上楼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出现在楼梯口，这次换了一条米色的休闲裤。浅色的poLo衫配上米色的休闲裤，整个人立刻变得清爽多了。
“这样好看！”苏念念第一个鼓掌，“舅舅你现在看起来帅多了！”
“是吧？那我走了啊。”
“去吧去吧，”云舒挥挥手，“好好表现，别太紧张。”
等苏敏哲走后，苏念念转向苏敏之，得意地说：“妈妈，你看，思琳的眼光是不是很好？”
苏敏之看着两个孩子：“说说吧，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这样的妈妈，我们昨天在高第街逛的时候，发现那里的衣服款式特别好看，跟上海商店里卖的完全不一样。那些衣服都是港风的，时髦得很，而且价格还特别便宜。”
“我们问了好几家摊位的老板，打听了很多情况。他们都说，货是从深圳的一家服装厂进的。那家厂子的款式都是参照香港那边的流行趋势设计的，质量好，价格还便宜。”
蔡思琳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我们觉得，这些衣服拿回上海去卖，肯定能卖得好。上海的女孩子都喜欢港风的衣服，但上海那边的服装店，都贵得很，一条裙子动辄就是几十块、上百块。”
“我们如果能从深圳进货，拿回上海去卖，成本低，价格就能比那些服装店便宜很多。款式又新又好看，价格还实惠，肯定有人买。”苏念念总结道。
苏敏之听着她们的分析，心里暗暗点头。
不得不说，这两个丫头的商业嗅觉还挺敏锐的。
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深知“信息差”和“价格差”是商业的核心。同样一件商品，在不同的地方，价格可能相差好几倍。谁能抓住这个差价，谁就能赚钱。
现在确实是南货北运的好时机。
广东靠近香港，改革开放最早，服装款式领先全国好几年。那些在广东已经烂大街的款式，在内地很多城市还是稀罕货。价格也是如此——在广东批发几块钱的衣服，拿到内地去，卖几十块都有人抢着要。
而上海虽然是大城市，但在服装款式上其实也落后于广东。上海的消费水平高，年轻人追求时髦，对港风服装的接受度很高。如果能打通这条渠道，确实有利可图。
“你们想好拿回去怎么卖了吗？”她问，“进货容易，卖货可不简单。没有店面，没有客源，你们打算怎么把衣服卖出去？”
“想好了！”苏念念说，胸有成竹地回答，“我们回上海去摆地摊儿！”
“摆地摊？”云舒有些担心，“两个小姑娘家家的，摆什么地摊？”
“外婆你放心，”苏念念说，“我们会找人流量大的地方，也会注意安全的。我们暑假还长着呢，就当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总比天天窝在家里看电视强吧。”
苏敏之看着两个丫头期待的眼神，沉默了片刻。现在的孩子，条件好了，吃穿不愁，很少有机会体验赚钱的艰辛。让她们去尝试一下，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是一种宝贵的人生经验。
而且，商业天赋这种东西，是需要从小培养的。如果念念真的有这方面的兴趣和能力，早点让她接触也不是坏事。
“你们想好了？”她问，语气认真起来，“就折腾这一个暑假？”
苏念念和蔡思琳都使劲点头。
“开学之后，不管赚没赚到钱，卖没卖完，都得收心好好读书？”
“保证！”两个女孩异口同声地说，举起右手，一副发誓的样子，“开学之后立刻收心，绝不影响学习！”
苏敏之点了点头：“行，那你们去折腾吧。”
“妈妈，你同意了？”苏念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敏之，“你真的同意了？”
“同意了。”苏敏之说，“不过遇到困难要及时跟大人说。”
苏念念和蔡思琳兴奋地跳了起来。
“谢谢妈妈！”
“谢谢苏阿姨！”
两个女孩兴奋地跑到一边，头挨着头，叽叽喳喳地商量起“进货大计”来。
“我们先列个清单，看看要进哪些款式……”
“我觉得那种碎花裙子肯定好卖，上海的女孩子都喜欢……”
“还有那种宽肩的t恤，港风的，特别时髦……”
云舒在一旁看着，等两个孩子走远了，她才悄悄凑到苏敏之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就这么答应了？让两个孩子去街上摆地摊卖衣服？这……这靠谱吗？”
苏敏之笑了笑，说：“她们既然有这个想法，就让她们去折腾吧。反正也没多少成本，就算全赔了也不心疼。”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要是赔了，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让她们知道做生意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教训，比什么都值钱。要是赚了呢，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锻炼和鼓励，说不定还能发现自己的兴趣和特长。”
她看了一眼正在兴奋讨论的两个丫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觉得，她们也不一定会赔。”
毕竟在赚钱这方面，她闺女还真没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