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京,国贸顶层,总统套房。
“啪!”
一张黑金色的房卡,被慕雪重重地拍在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玄关柜上。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瞬间炸碎了套房内奢华而安静的空气。
秦风刚换上酒店提供的柔软拖鞋。
正打算感叹一句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腐败,就被这一下惊得顿住了脚步。
他回过头,正对上慕雪那双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美眸。
好家伙,这眼神,比在松山医院里碰上的百年老鬼还吓人。
“那个……老婆,这酒店房卡挺结实的,摔不坏。”
秦风干笑了两声,试图活跃一下气氛。
慕雪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
她脱下高跟鞋,赤着那双被黑色丝袜包裹得完美无瑕的玉足,一步步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前。
她没有坐下,只是转过身,双臂环胸,就这么冷冷地盯着秦风。
一旁的小夭,则像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走到角落,将那长长的武器箱靠在墙边。
然后抱着那柄寸步不离的唐刀,安静地立在阴影里,像一尊绝美的杀戮雕塑,不动,不言,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压抑。
极致的压抑。
秦风感觉自己像是被夹在了两座万年冰山中间,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秦风。”
慕雪终于开口了,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契约吗?”
“记得记得。”
秦风连连点头,脸上挂着讨好的笑,“甲乙双方,平等自愿。
我假扮你老公,帮你解决麻烦,你负责我的食宿,顺便给我发工资。
条款清晰,权责分明,我背得滚瓜烂熟。”
“那你是否也记得,契约第三条第七款明确规定。”
慕雪的语速不快,却字字如刀,“在契约存续期间,乙方不得有任何损害甲方名誉及社会形象的行为。
包括但不限于在公众场合,与其他女性有任何超越正常社交距离的亲密接触。”
她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秦风那张嬉皮笑脸的俊脸。
“请问秦先生,今晚在停车场,你对黄翩翩女士的左拥右抱,是否属于违约行为?”
来了,三堂会审它终于还是来了。
秦风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丝毫不见慌乱。
他旁若无人地走到吧台。
给自己倒了杯八二年的白开水,润了润嗓子,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慕总,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
秦风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黄总当时情绪激动,身体不适,我作为她的主治医师,哦不,主治天师。
扶她一把,安抚一下客户的情绪,这难道不属于我们天师这个行业最基本的售后服务吗?”
售后服务?
慕雪气得胸口一阵起伏,这家伙的歪理邪说总是能精准地挑战她的忍耐极限。
“那你主动抱着人家又怎么解释?”
“那更是售后服务的关键环节了!”
秦风一脸“你这就不懂了吧”的表情,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们道家讲究阴阳调和。
我身负纯阳道体,她当时被煞气所冲,阴阳失衡。
我抱她一下,是为了用我的纯阳之气,帮她调理身体,驱散余邪。
这叫纯阳物理疗法,收费很贵的。”
他看着慕雪那张即将结冰的俏脸,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坏笑着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
“怎么?看我跟别的女客户进行售后服务,你吃醋了?”
秦风的脸几乎要贴到慕雪的脸上,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畔,那双总是带着玩味笑意的星目,此刻深邃如夜空。
“要不,我也给你来一套深度售后服务?
保证比她的更贴心,更到位,绝对物超所值。”
秦风一边说着,还故意对着慕雪抛了个足以让任何女人脸红心跳的媚眼。
“轰——”
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慕雪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一下,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又羞又怒,浑身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微微颤抖。
这个无赖!流氓!混蛋!
他怎么敢!怎么敢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你……你你你……”
慕雪指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你了半天,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她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和口才。
在这个无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无论她说什么,都会落入对方精心布置的语言陷阱,最终被调戏得体无完肤。
就在慕雪气得快要原地爆炸的时候。
一道冰冷清冽,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角落里响起。
“师兄。”
小夭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她从那身黑色紧身战术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封面已经有些磨损的陈旧小本本。
“哗啦。”
她翻开本子,借着客厅明亮的水晶灯光,开始面无表情地,逐字逐句地念诵起来。
“《五庄观第十九代大师兄专属护道任务补充条例》第七条:为确保师兄道心稳固,勘破红尘之旅途顺遂。
杜绝一切可能导致其沉溺女色,玩物丧志的潜在风险。
凡欲与师兄产生深度因果纠缠之女性,必须满足以下三点前置条件。”
小夭顿了顿,那双冰冷的眸子,淡淡地扫了慕雪一眼。
“第一,需能正面承受一线执行人(暂定为小夭)全力一刀而不死。
此项为硬性指标,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申诉与豁免。”
“第二,鉴于红颜祸水自古有之,为对冲其可能为师门带来的负面因果。
该女性需按月,向五庄观驻世俗界办事处,缴纳红颜祸水税。
税收标准,暂定为其个人月收入的百分之十。”
“第三,不得在师兄闭关修行、炼丹画符、夜观星象等重要时段,以任何理由进行打扰。
违者,就地格杀,魂飞魄散。”
小夭合上本子,那双毫无波动的眸子再次看向秦风。
像一个在汇报工作的人工智能,言简意赅地总结道:“师兄,此三条,经我观察,慕雪小姐暂不满足第一条与第三条,黄翩翩,三条皆不满足。”
“……”
寂静。
整个总统套房,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
慕雪彻底石化了。
她张着红润的小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正一本正经宣读着奇葩门规的冰山少女,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冲击。
什么叫接她一刀不死?
什么叫红颜祸水税?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这对师兄妹,到底是从哪个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就在慕雪怀疑人生的时候。
“啪!”
一声响亮的拍大腿声响起。
“师妹英明!此三条甚好!甚好啊!”
秦风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看着小夭的眼神充满了赞许与欣赏。
“尤其是第二条,红颜祸水税,这个名字起得好。
既贴切,又直接,完美地阐述了我们五庄观万物皆有价,交易隔因果的核心理念,我坚决拥护!”
秦风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看向已经彻底呆住的慕雪,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老婆,你的雪惜集团,一个月流水多少来着?
几百个亿是有的吧?百分之十,那就是几十个亿……
啧啧,这要是收上来,师父那老东西不得高兴得从祖师爷的棺材板上蹦起来?”
这一番话,如同一道天雷,狠狠地劈在了慕雪的头顶。
她看着眼前这对一个比一个不正常的财迷师兄妹,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以火箭般的速度疯狂飙升。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秦!风!”
一声夹杂着滔天怒火与无尽羞愤的娇叱,骤然在套房内炸响。
慕雪那张红得快要滴出血的俏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
她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前。
在秦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纤纤玉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无比地揪住了他的耳朵。
然后皓腕轻转,一百八十度,狠狠一拧。
“嗷——”
秦风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你给我进房间!”
慕雪揪着秦风的耳朵,几乎是拖着他往主卧室走去。
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烈火,“我们之间那份契约的条款,今天晚上,必须重新深入地探讨一下!”
“砰!”
厚重的卧室房门,被慕雪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地甩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客厅里,瞬间恢复了安静。
小夭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缓缓走上前去,像一个最忠诚的门神,安静地守在了门口。
她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本本,翻到新的一页,用随身携带的笔,在上面记录着什么。
嘴里,还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计算着。
“与女性独处一室,时间超过一刻钟,按护道条例,属高危行为。
情绪过于激动,易伤及肾水,影响未来传承……”
“超时了……”
“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