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跪在女娲像前,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冰冷的金砖上。
方才那阵癫狂如一场噩梦,庙墙上消失的字迹仿佛仍烙印在他眼底,让他脊背阵阵发寒。
“大王,事不宜迟!”镇元子快步上前,拂尘一扫,将周遭残留的邪祟气息涤荡干净,“女娲娘娘虽暂退,此事却未了结。西方教暗施邪术,意图离间人神,必须立刻禀明先祖,以求庇佑!”
商容也连连叩首:“国师所言极是!祖庙供奉三皇五帝与燧人氏、缁衣氏、有巢氏、文祖、武祖五祖牌位,先祖在上,定能洞察奸邪!”
帝辛猛地抬头,眼中血丝交错,却已多了几分清明决绝。他一把抓住镇元子的衣袖,声音沙哑:“快!摆驾祖庙!”
銮驾从女娲庙转向城北的祖庙,一路上车马疾驰,帝辛坐在玉辂中,指尖反复摩挲着掌心——方才割破手指时留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痛楚却让他愈发清醒。
车窗外,朝歌城的繁华依旧,可他眼中看到的,却是暗藏的危机四伏。
祖庙位于都城最北端,由整块青石砌成,朱门紧闭,门前立着两尊守护石像,透着亘古的威严。
帝辛未等车停稳便跳了下去,踉跄着奔入门内,身后的文武百官与侍卫皆被他甩在身后,唯有镇元子快步跟上,护在他身侧。
庙内阴森肃穆,数十座灵位依次排列,最上方是伏羲、神农、黄帝三位人皇的神位,下方是颛顼、帝喾、尧、舜、禹五帝灵牌,两侧则供奉着五祖牌位。香炉中青烟袅袅,弥漫着令人心悸的寂静。
帝辛走到正中的供桌前,“噗通”跪倒在地。他仰头望着那些灵位,声音带着哭腔:“先祖在上,不肖子孙子受,有负先祖教诲,今日险些酿成大错!”
说罢,他抬手拔下自己头顶一根乌黑的发丝,发丝离体的瞬间,竟泛起淡淡的金光——那是人皇血脉特有的气息。随即,他又捡起案上一把祭祀用的青铜小刀,毫不犹豫地划破中指,鲜血顿时涌出。
“先祖明鉴!”帝辛以血为墨,手指在身前的白帛上疾书,“西方教接引圣人暗施邪术,植菩提子于朕身,以梵音乱朕元神,逼朕于女娲庙前题诗亵渎,意图断绝我大商气运,颠覆人族根基!此等恶行,天地不容!恳请先祖显灵,严惩奸邪,护我人族!”
血字落于白帛,瞬间渗入其中,化作一道道血色符文,冲天而起。
整座祖庙忽然剧烈震颤,供桌上的香炉发出嗡鸣,那些沉寂的灵位竟同时亮起微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从历史的长河中望来,凝视着下方的血书。
“嗡——”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祖庙深处传来,一枚通体刻满星辰纹路的方印缓缓升起,悬浮在帝辛头顶。
那方印古朴无华,却散发着镇压万古、统御人族的无上神威——正是人族至宝,崆峒印!
崆峒印本由三皇五帝共同执掌,镇压人族气运,此刻竟因帝辛的血誓与先祖的怒火被惊动。
印身上光芒大盛,无数符文流转,仿佛在响应着某种古老的契约。
与此同时,朝歌城西的茶馆里,接引圣人正端起茶杯,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他能感觉到菩提子在帝辛体内已生根,只需再等些时日,便能彻底污染其元神,届时大商气运动荡,西方教便可趁机入主中原。
突然,他脸色骤变,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手中茶杯“哐当”落地摔得粉碎。
一股沛然莫御的反噬之力从冥冥中传来,狠狠撞在他的元神之上,仿佛有无数人皇的怒吼在他识海中炸响。
“噗——”接引再喷一口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他惊骇地望向祖庙方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崆峒印?怎么可能!人族祖地怎会突然催动至宝反噬于我?”
他哪里知道,帝辛的血誓不仅惊动了祖庙灵位,更引动了三皇五帝与三祖沉睡的意志。
那些曾为人族披荆斩棘的先祖,虽已归隐祖地,却始终守护着人族的根基。
西方教算计人族的恶行,在血书与血脉的共鸣下无所遁形,终于触发了崆峒印的反噬之力。
祖庙内,帝辛望着悬浮的崆峒印,感受着那股浩瀚的力量,泪水混合着血水滚落:“多谢先祖护佑!”
崆峒印在半空盘旋一周,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嗡鸣,随即缓缓落下,重新沉入祖庙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那股震慑寰宇的神威,却让庙内众人无不匍匐在地,心神激荡。
镇元子走到帝辛身边,扶起他颤抖的身体,低声道:“大王,先祖已显灵,接引必受重创。
只是……”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忧虑,“西方教吃此大亏,恐会有更疯狂的报复。”
帝辛抹去脸上的血污,眼中已无半分怯懦,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他望着那些灵位,一字一句道:“孤身为商王,人族共主,定要守住先祖留下的基业。
西方教若敢再来,朕便以人皇血脉为引,再请崆峒印,让他们知道,我人族,不是可以随意欺凌的!”
血书在供桌上缓缓燃烧,化作灰烬融入香炉。
祖庙的青烟依旧缭绕,却仿佛多了几分凝重与威严。
帝辛知道,从今日起,他不仅要面对朝堂的风雨,更要扛起对抗西方教、守护人族气运的重担。
这场无声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