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内,鹿台之上,歌舞升平。
商纣王帝辛,醉眼朦胧地看着殿下群魔乱舞的舞姬。
他手中的琉璃盏,盛满了琥珀色的美酒,正要递到唇边。
然而,就在那混沌洪流灌入体内的瞬间,他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摔落在地,摔得粉碎。
“陛下?”
姜皇后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被惊扰的不悦。
可当她对上帝辛的眼睛时,那丝不悦瞬间化为了彻骨的寒意。
那不再是沉迷酒色的昏聩,不再是暴虐无常的残忍。
那双眼睛里,先是闪过无尽的迷茫与痛苦,仿佛经历了千百世的轮回;
随即,又化为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与悲悯;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来,化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一种属于“过来人”的淡然。
“红云……”
他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穿越时空的力量,“原来……我竟是红云。”
他缓缓站起身,周身,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浩瀚如烟海的气息,轰然爆发!
那不是帝辛的凡人之气,而是红云老祖,那紫霄宫中座上客,天地间第一缕鸿蒙紫气所化的准圣大能的修为!
这股气息,瞬间冲破了朝歌宫的禁制,直冲九霄!
整个洪荒天地,无数大能猛地抬头,望向朝歌方向。
“这是……准圣的气息?!”
“不对,这气息……带着人皇气!
是人皇!
人皇修行了!”
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天尊猛地睁开眼,手中的拂尘无风自动,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人皇不得修行!这是自三皇五帝定下的天道铁律!他……他怎么可能?!
荒唐!
简直是荒唐!”
金鳌岛,碧游宫。
通天教主诛仙剑图微微震动,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化为深深的思索:“帝辛……不,是红云。青乾……你这手棋,下得真是出人意料。你到底想做什么?”
蓬丘仙岛,青乾圣人端坐悟道茶树下,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一切尽在掌握。
红云从沉睡中苏醒,不仅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更完整地继承了准顶峰的修为。
这是自三皇五帝之后,人族第一位拥有大法力的皇者!
这是打破天道桎梏,为人族挣来一线生机的重要一步!
红云的回归,意味着青乾那庞大的人道苏醒计划,已经成功开启了最重要的一环。
……
娲皇宫,云雾缭绕,仙音阵阵。
青乾圣人与女娲娘娘相对而坐,殿中没有第三人,气氛显得格外凝重而隐秘。
“红云已经觉醒,时机已经成熟。”
青乾圣人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接下来,便是整个计划的核心。娘娘,我们需将每一步都算到极致,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女娲娘娘点了点头,她那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圣洁的决然:“但说无妨。为了人族,本宫万死不辞。
青乾,你我今日所谋,是为万世开太平,不必拘泥于小节。”
青乾圣人伸出第一根手指,目光锐利如剑:“第一,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我们需要去寻通天师弟,与他商议,让他自废天道圣人果位,转而以‘法则’证道。”
“什么?!”
即便是女娲娘娘,此刻也忍不住失声,她那万年不变的清冷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之色,“青乾,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自废天道圣人,等于自断根基,道行会跌落一大截!通天他……心高气傲,又刚经历大败,你让他如何接受?”
“他会。”
青乾圣人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仿佛早已看透了通天的内心,“因为他心中有怨,有不甘。
天道圣人,看似尊贵,实则被天道束缚,连为弟子复仇都做不到,如同一个华丽的囚徒。
若我告诉他,有一条路,可以让他摆脱天道束缚,保留力量,未来仍有希望,他为何不选?
而且,以他截教的‘截取一线生机’之道,证‘法则’之道,反而比天道圣人更加契合!
这对他而言,不是降格,而是升华!”
女娲娘娘沉默了,她那双看透世情的眸子闪烁着,她知道青乾说得对。
对现在的通天来说,自由和复仇的希望,比那虚幻的天道圣人尊位,重要得多。
青乾圣人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娘娘您需手持崆峒印,以人族圣母之尊,正式开立‘人道’,废除名存实亡的‘人教’。从此,人族不再依附于任何道统,而是独立于天地之间,与妖、巫、道、佛并列!”
“本宫明白。”女娲娘娘郑重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人族,当有属于自己的道。
这‘人教’之名,早已被太清弄得面目全非,是时候拨乱反正了!”
青乾圣人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便是为这新生的‘人道’,立下两位护道圣人。”
“其一,是人皇伏羲。他需斩去善、恶、自我三尸,重新合一,以人道始祖的身份,证道人道圣人!
从此,他不再是天道圣人,而是人道的守护者!”
“其二,是当年以身躯化天地的玄龟。
他以四肢撑天,又以龟甲教化人族,功德无量。我欲立‘儒家’,以‘仁、义、礼、智、信’为核心,教化万民。
便由玄龟,以这无量功德,证道儒家圣人!”
一番话,条理清晰,环环相扣,将整个人道的未来,描绘得淋漓尽致。
女娲娘娘听完,只觉得心潮澎湃,仿佛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人族,正在冉冉升起。
她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好!就这么办!青乾,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金鳌岛,寻通天!
本宫倒要看看,那个最执拗的师弟,如今还剩下几分傲骨!”
二人对视一眼,身影同时消失在娲皇宫中。
……
金鳌岛,碧游宫。
通天教主正盘坐在诛仙剑图之上,调养着受损的道心。
万仙阵的惨败,弟子们的陨落,如同梦魇,日夜折磨着他的圣人之心。
他手中的青萍剑,剑气时强时弱,映照着他内心的不宁。
忽然,他眉头一挑,感应到了两股熟悉而又强大的气息,正在靠近。
“青乾?女娲?”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们竟会一同前来?
是想来看我通天的笑话吗?!”
他心中充满了警惕与怒火。青乾的实力,他深有体会,而女娲,乃是功德成圣,不好招惹。
这二人联手前来,绝无好事!
他心中虽有戒备,但身为圣人,也不能避而不见,否则便失了气势。
“多宝。”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弟子在!”大殿之外,多宝道人立刻恭敬地应道。
“青乾圣人与女娲娘娘前来拜访,你且代为师,出宫迎接,不可失了礼数。”
“是,师尊!弟子明白!”
多宝天君心中虽然好奇,但不敢多问,他能听出师尊话语中的复杂情绪。
他立刻整理衣冠,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出碧游宫,准备迎接这两位,足以决定整个截教命运的贵客。
他知道,师尊虽然看似平静,但此刻的心情,恐怕正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