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放亮,郭春海就蹲在院子里熬药。陶罐里翻滚着深褐色的参汤,混着狼耳后取出的金属碎片,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铁锈味。乌娜吉抱着孩子站在门槛上,小家伙手腕上的叶脉纹比昨天更红了,像是要渗出血来。
再试试这个。乌娜吉咬破自己的手指,往药罐里滴了三滴血。药汤立刻由褐转蓝,冒出股带着清香的蒸汽。
耳缺狼趴在药罐旁,湿漉漉的鼻子不停抽动。这头狼王昨晚奇迹般好转,现在除了走路还有点跛,精神头已经跟受伤前差不多了。更奇怪的是,它右耳的老伤疤完全脱落,露出个清晰的A7-1烙印。
第一个实验体...郭春海用木勺搅着药汤,白三水笔记里提过,是唯一成功逃出的。
白桦和二愣子踩着晨露进院,女猎手今天换了装束,羊皮袄外罩了件狼皮褂子,腰间别着父亲留下的猎刀。二愣子脖子上挂的青铜铃铛叮当作响,腰上别着新磨的柴刀。
伊万醒了,白桦蹲在药罐旁,说是苏联那边要销毁所有A7实验证据。
正说着,赵卫东风风火火闯进来,白大褂上沾满泥点子:快看这个!他举起个玻璃瓶,里面泡着从狼崽耳朵后取出的金属片,我做了电解处理,上面有坐标!
郭春海凑近一看,金属片表面浮现出一行细小的数字——正是边境线上那个废弃军事掩体的位置!
得去一趟,白桦站起身,爹的笔记说那里藏着主控装置。
乌娜吉突然把孩子塞到郭春海怀里:带上他。
郭春海差点跳起来,那地方多危险!
孩子的小手却紧紧抓住他的衣领,手腕上的叶脉纹发出微弱红光。更奇怪的是,院里的三只狼崽突然围过来,齐刷刷地仰头嗅着孩子的手腕。
它们认得这个,乌娜吉轻声道,守护者的血脉能关闭那个装置。
五人带着孩子和耳缺狼向边境线进发。狼群远远跟在后面,像是护卫又像是监视。沿途经过的参苗全都蔫了,叶片上结着蓝色结晶,看得人心惊肉跳。
毒素在扩散,赵卫东忧心忡忡,要是污染了地下水...
正午时分,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掩体。从外面看就是个普通的土包,入口被炸塌了大半,露出锈迹斑斑的金属门。门上的红漆已经剥落,但两个字母依然刺眼。
雪团二世率先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叼着个东西回来——是半截防护服袖子,上面沾着发黑的血迹。
小心,郭春海把孩子交给乌娜吉,我先探路。
掩体内部比想象的更宽敞。走廊两侧是锈蚀的铁门,墙上还挂着些发黄的图表。最里面那间屋子门锁着,但锁眼已经被某种强酸腐蚀了。
退后。白桦拔出猎刀,轻轻一撬就开了门。
屋里摆满了古怪的仪器,大部分都锈蚀得不成样子。正中央的控制台上,一个红色指示灯还在微弱闪烁,连着个半人高的金属罐子。
就是它!赵卫东扑向控制台,主控装置还在运行!
郭春海刚要上前,耳缺狼突然龇牙低吼。从阴影里走出个穿白大褂的人,手里举着把纳甘左轮。
别动,那人用生硬的中文说,这个装置必须销毁。
伊万惊呼出声:谢尔盖教授?!
老教授的手抖得厉害,脸色惨白得像纸:二十年了...这个错误该结束了...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我们都中毒了...只有彻底炸毁...
孩子突然在乌娜吉怀里挣扎起来,小手拼命指向金属罐。说来也怪,罐子里的液体开始冒泡,指示灯也越闪越快。
要爆炸了!二愣子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耳缺狼一个飞扑撞倒了谢尔盖。郭春海趁机抱起孩子冲向控制台,抓住他的小手按在指纹识别器上——
奇迹发生了。孩子手腕上的叶脉纹骤然亮起红光,顺着指尖流入控制台。指示灯由红转绿,罐子里的液体迅速澄清,最后变成无色透明。
这...谢尔盖瘫坐在地上,守护者基因...真的存在...
白桦从控制台下抽出个金属匣子,里面是几支蓝色药剂:爹笔记里说的解毒剂!
返程时,夕阳把雪地染成金色。耳缺狼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被乌娜吉抱着的孩子。小家伙手腕上的纹路已经褪成淡粉色,正抓着狼王的耳朵玩。
屯口,托罗布老爷子带着乡亲们等着。见他们平安回来,老人家用鄂伦春语高喊了一句什么,顿时欢声雷动。
当晚,屯里摆了隆重的庆功宴。炖狼肉(是之前那头中毒的)、烤全羊、参酒管够。酒过三巡,伊万拉着谢尔盖站起来,用蹩脚的中文宣布:A7实验...正式结束!苏联政府...道歉!赔偿!
夜深了,郭春海蹲在院子里擦枪。月光下,参园的七品叶参王静静伫立,叶片上的蓝斑已经褪去。乌娜吉抱着熟睡的孩子出来,小家伙的手腕上,叶脉纹正随着参王的呼吸频率微微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