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传·
暮春的风总带着三分慵懒,拂过永宁侯府后花园的紫藤花架时,竟将满架紫霞揉成了碎金般的光点,落在苏清沅手中的白玉茶盏沿上。她指尖刚触到茶盏温热的弧度,就听得月洞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春桃略显慌张的嗓音:“小姐!不好了!前院出事儿了——”
苏清沅放下茶盏的动作未停,指尖沾着的紫藤花瓣轻轻飘落,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急切:“慌什么?天塌下来有侯爷顶着,难不成是厨房的桂花糕蒸糊了?”
这话逗得旁边抄经的柳姨娘“噗嗤”笑出声,手里的狼毫笔顿了顿,墨点落在“阿弥陀佛”的“陀”字上,倒添了几分憨态。春桃却没心思笑,跑到近前扶着石桌喘气,脸颊涨得通红:“不是桂花糕!是……是吏部李大人府上的管家来了,说昨儿个在咱们府里赴宴时,丢了一只御赐的琉璃盏!”
“御赐?”苏清沅挑了挑眉,终于正眼看向春桃。那琉璃盏她有印象,昨儿个宴会上李大人特意拿出来炫耀,杯身刻着缠枝莲纹,内里泛着孔雀蓝的光晕,确实是件稀罕物。只是宴散时宾客们都各自带了随从,怎么偏偏在侯府丢了东西?
正思忖间,前厅的方向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妇人的啜泣声。苏清沅起身理了理裙摆,对柳姨娘道:“姨娘先在这儿歇着,我去前厅看看。”柳姨娘点点头,叮嘱道:“你小心些,别掺和进官宦家的纷争里。”
苏清沅应了声,刚走到回廊拐角,就见自家二哥苏明轩正背着手踱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见了苏清沅,眼前一亮,快步走过来:“沅沅,你可来了!李大人非要说是咱们府里人偷了他的琉璃盏,还说要搜府呢!”
“搜府?”苏清沅停下脚步,目光扫向前厅紧闭的雕花木门,“他倒敢开口。昨儿个宴会上那么多宾客,保不齐是哪个外客顺手牵羊,怎么就笃定是咱们府里人做的?”
苏明轩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昨儿个最后送李大人出门的是咱们府里的小厮,李大人说那小厮形迹可疑,可那小厮说自己只是按规矩引路,压根没碰过李大人的随从。现在两边各执一词,李大人还放话说要是找不回琉璃盏,就要上奏朝廷,说咱们侯府窝藏窃贼,怠慢御赐之物!”
这话可不是小事。御赐之物丢失,往轻了说是疏忽,往重了说就是对皇室不敬,弄不好整个侯府都要受牵连。苏清沅沉吟片刻,推开前厅的门走了进去。
厅内气氛果然紧张。吏部李大人坐在上首,脸色铁青,手里的茶盏盖被他摩挲得咯咯作响。他身旁的夫人正用帕子抹着眼泪,嘴里念叨着:“那可是圣上赏的物件,要是找不回来,咱们家可怎么活啊……”永宁侯苏承安坐在对面,脸色也不好看,见苏清沅进来,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见过李大人,李夫人。”苏清沅屈膝行礼,声音清脆,打破了厅内的沉寂。李大人抬眼看向她,语气不善:“苏小姐来得正好,想必侯爷已经跟你说了琉璃盏的事。不知苏小姐可有什么头绪?”
苏清沅直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厅内众人,最后落在李大人身后站着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身上。那人穿着青色绸缎长袍,袖口沾着一点墨渍,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苏清沅心中有了几分猜测,却没直接点破,反而笑道:“李大人别急,晚辈倒是想先问问,昨儿个宴散后,您是何时发现琉璃盏不见的?又是如何确定是在咱们府里丢的?”
李大人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顿了顿才道:“昨儿个宴散后,我坐马车回府,到家卸了外袍准备歇息时,才发现放在袖袋里的琉璃盏不见了。我仔细想了想,宴会上我一直把琉璃盏放在手边,离席时特意收进了袖袋,路上也没去过别的地方,除了在你们侯府,还能在哪儿丢?”
“哦?”苏清沅挑眉,“这么说,李大人是在回府后才发现琉璃盏丢失的?那您怎么确定不是在马车上,或是在府门口与人寒暄时丢的?毕竟从咱们侯府到李府,少说也有两刻钟的路程,这期间变数可不少。”
李大人脸色一沉:“苏小姐这是在质疑我?我李府的马车何等稳固,车夫和随从都是跟了我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会丢东西?倒是你们侯府的人,形迹可疑,我看就是你们府里的小厮偷了去!”
他说着,指向旁边站着的一个小厮。那小厮约莫十五六岁,穿着灰布短打,脸色发白,膝盖微微颤抖,听到李大人的话,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大人冤枉啊!小的昨儿个只是送您到门口,连您的衣角都没碰过,怎么会偷您的东西呢!”
苏清沅看了那小厮一眼,见他神色慌张却不似作伪,便转向李大人:“李大人,您说我家小厮形迹可疑,不知他哪里可疑了?是他跟您索要财物,还是他有什么反常举动?”
李大人被问得一噎,支支吾吾道:“他……他送我出门时,眼神一直盯着我的袖袋,还多问了一句‘大人袖袋里装的是什么贵重物件’,这不是可疑是什么?”
“原来如此。”苏清沅恍然大悟,随即笑了起来,“李大人,您这可就冤枉我家小厮了。昨儿个宴会上,您拿着那琉璃盏四处炫耀,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御赐之物,府里的下人哪个没瞧见?我家小厮不过是好奇多问了一句,怎么就成了可疑了?要是照您这个说法,昨儿个宴会上所有看过琉璃盏的人,岂不是都成了嫌疑人?”
这话一出,厅内众人都忍不住点头。昨儿个李大人确实有些张扬,拿着琉璃盏跟宾客们挨个展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得了圣上的赏赐。苏清沅这么一说,倒显得李大人有些小题大做了。
李大人脸色更难看了,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硬着头皮道:“就算如此,那琉璃盏也是在你们侯府丢的,你们侯府难辞其咎!今日若是找不回琉璃盏,我定然要上奏朝廷,讨个说法!”
苏清沅收敛了笑容,语气严肃了几分:“李大人,讨说法自然可以,但您总得讲证据吧?无凭无据就认定是我侯府之人所为,还要搜府,这不仅是对我侯府的侮辱,更是对朝廷律法的不尊重。您想想,若是今日人人都像您这样,丢了东西就随意怀疑他人,还要搜查府邸,那这京城的秩序岂不是乱了套?”
她这番话有理有据,既点明了李大人的无理,又抬出了朝廷律法,让李大人一时语塞。永宁侯见状,连忙打圆场:“李大人,小女说得有理。咱们还是先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昨儿个的细节,或许能找到线索。”
李大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松了口气:“罢了,那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让我那御赐的琉璃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丢了吧?”
苏清沅微微一笑:“李大人别急,晚辈倒有个主意。昨儿个宴会上接触过琉璃盏的人不多,除了您和李夫人,还有几位宾客也上手看过。咱们不如把昨儿个赴宴的宾客名单拿出来,再问问府里的下人,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什么异常。另外,您那琉璃盏是御赐之物,想必上面有独特的标记,您不妨详细说说,也好让我们辨认。”
李大人见她有条有理,也只能点头同意:“那琉璃盏的杯底刻着‘乾隆年制’四个字,杯身的缠枝莲纹里还藏着一颗小小的珍珠,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苏清沅记在心里,又让人把昨儿个的宾客名单拿来,仔细翻看。名单上有二十多位宾客,大多是京城里的官员和家眷。她目光扫过一个名字时,突然停住了——户部侍郎张启山。
她记得昨儿个宴会上,张启山曾借着敬酒的机会,在李大人身边停留了许久,还特意拿起琉璃盏看了半天,当时她就觉得张启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只是没多想。现在想来,张启山和李大人素来不和,会不会是他趁机偷走了琉璃盏,想嫁祸给侯府,一石二鸟?
苏清沅不动声色地把名单放下,对李大人道:“李大人,晚辈记得昨儿个户部张大人也曾看过您的琉璃盏,不知您回府后,可曾与张大人有过接触?”
李大人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道:“张启山?我跟他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回府后怎么会跟他接触?苏小姐怎么突然提起他?”
苏清沅笑道:“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毕竟昨儿个看过琉璃盏的人不多,多了解些情况总是好的。对了,李大人,您昨儿个回府后,除了您和李夫人,还有谁接触过您的外袍?”
李大人想了想:“回府后我就把外袍脱下来交给了丫鬟,让她拿去清洗了。怎么,难道是丫鬟偷了?”
“那倒不一定。”苏清沅道,“只是晚辈觉得,既然琉璃盏是放在袖袋里的,那袖袋上或许会留下一些痕迹。不如李大人让人把昨儿个的外袍取来,咱们仔细看看?”
李大人觉得有理,立刻让人回府取外袍。趁着这个空档,苏清沅又让人去询问府里的下人,看看昨儿个宴散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过多久,李大人的外袍取来了。苏清沅接过外袍,仔细查看袖袋。袖袋是用锦缎做的,质地柔软,上面绣着精致的云纹。她翻到袖袋内侧时,突然眼睛一亮——在袖袋的角落里,沾着一点淡黄色的粉末。
“李大人,您看这个。”苏清沅指着那点粉末,“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大人凑过来一看,皱着眉摇头:“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粉末。”
苏清沅又问旁边的丫鬟:“你们府里清洗衣物时,会用什么洗涤剂?有没有这种淡黄色的粉末?”
丫鬟连忙摇头:“回小姐,我们府里用的都是皂角和胰子,从来没有这种淡黄色的粉末。”
苏清沅心中有了数,她把外袍递给永宁侯,道:“父亲,您看这粉末,会不会是某种香料?”
永宁侯接过外袍,仔细闻了闻,点头道:“确实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像是凝神香的味道。”
“凝神香?”苏清沅眼睛一亮,“我记得张启山大人最喜欢用凝神香,而且他府上的凝神香,就是这种淡黄色的粉末。”
李大人一听,立刻激动起来:“这么说,是张启山偷了我的琉璃盏?!”
苏清沅道:“目前还不能确定,但张大人确实有嫌疑。昨儿个他看过琉璃盏,又与您不和,而且这凝神香的粉末也与他有关。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张大人府上问问,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李大人早已急不可耐,立刻起身道:“好!咱们现在就去!要是真让我抓住他偷东西的证据,我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永宁侯见状,也只能点头:“也好,咱们就一起去张府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张府而去。张启山听说永宁侯和李大人一同来访,心里有些纳闷,连忙出门迎接。他见李大人脸色不善,身后还跟着不少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却还是强装镇定:“不知侯爷和李大人今日驾临,有何贵干?”
李大人没等永宁侯开口,就直接冲了上去,指着张启山的鼻子道:“张启山!你快把我那御赐的琉璃盏交出来!别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我们已经找到证据了!”
张启山脸色一变,随即冷笑道:“李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什么琉璃盏?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还敢装蒜!”李大人说着,就想冲上去动手,被永宁侯拦住了。苏清沅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地对张启山道:“张大人,昨儿个在我侯府的宴会上,您曾看过李大人的琉璃盏,对吧?”
张启山点头:“不错,我是看过。那又如何?难道看过就成了偷东西的证据?”
“当然不是。”苏清沅道,“但我们在李大人装琉璃盏的袖袋里,发现了一点凝神香的粉末,而这种凝神香,只有您府上才有。不知张大人对此作何解释?”
张启山眼神闪烁了一下,强辩道:“凝神香又不是我家独有的,京城很多人家都用这种香,怎么就能确定那粉末是我家的?”
苏清沅微微一笑:“张大人说得有道理。不过,我听说您府上的凝神香,是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制作的,里面加了一味罕见的‘忘忧草’,所以香气比普通的凝神香更浓郁,而且粉末颜色也更深一些。我们找到的那点粉末,正好符合这个特征。不如张大人让人取一些您府上的凝神香来,咱们对比一下?”
张启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苏清沅竟然连这种细节都知道。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苏清沅见状,继续道:“张大人,您若是现在把琉璃盏交出来,咱们还能私了。若是等官府来了,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您想想,偷窃御赐之物,可是重罪,不仅您自身难保,恐怕连您的家人也要受到牵连。”
这话戳中了张启山的软肋。他犹豫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对身后的管家道:“去把书房里那个刻着缠枝莲纹的琉璃盏拿来。”
管家脸色一变,却还是不敢违抗,转身去了书房。没过多久,管家拿着一个琉璃盏走了出来。李大人一见,立刻激动地冲了上去:“就是它!这就是我的琉璃盏!”
苏清沅看着张启山,问道:“张大人,您为何要偷李大人的琉璃盏?”
张启山苦笑一声:“我与李大人素来不和,昨日在侯府宴会上,他拿着这御赐的琉璃盏四处炫耀,还故意嘲讽我,说我这辈子都得不到圣上的赏赐。我一时气不过,就趁着宴散时人多眼杂,偷偷把琉璃盏拿走了,想给他一个教训,没想到……唉,是我一时糊涂,铸成大错。”
李大人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好你个张启山!就因为我说了你几句,你就偷我的琉璃盏!你可知这是御赐之物,若是丢了,我李家就要满门抄斩!”
张启山连忙跪下:“李大人,是我不对,我不该一时冲动偷您的东西。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愿意赔偿您的损失,不管您要多少银子,我都给!”
李大人还想发作,被永宁侯拦住了:“李大人,既然琉璃盏已经找回来了,事情也查清了,不如就此打住。张大人也知道错了,若是闹到官府,对两家都没好处。”
李大人想了想,觉得永宁侯说得有道理。若是把事情闹大,自己也落不到什么好处,还会被人说小题大做。他冷哼一声,对张启山道:“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你必须保证,以后再也不许找我麻烦,否则我定不饶你!”
张启山连忙点头:“是是是,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您作对了。”
事情终于圆满解决,一行人离开了张府。路上,李大人对苏清沅道:“苏小姐,今日多亏了你,不然我这琉璃盏还找不回来。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苏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苏清沅笑道:“李大人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只是希望李大人以后不要再这么张扬,免得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李大人连连点头:“苏小姐说得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回到侯府,永宁侯看着苏清沅,欣慰地笑道:“沅沅,今日你表现得很好,不仅找回了琉璃盏,还为侯府化解了一场危机。”
苏清沅谦虚道:“父亲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刚好发现了线索而已。”
柳姨娘也走了过来,拉着苏清沅的手,笑道:“我的沅沅真是越来越能干了,以后谁要是敢欺负咱们侯府,可有好戏看了。”
苏清沅笑了笑,心里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