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又到了新月之夜。
这次前来交接的,依旧是雷烬小组。白袍研究员递上一个密封的金属箱,里面是约定的物资——高能营养棒、净化水片,以及几支通用的抗感染药剂。同时,她也更新了情报玉简。
“江口市的事件升级了。”雷烬的神色比上次更加严肃,“确认是烬土蚀兵级单位所为,数量可能不止一个。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我司已调派增援,但对方很狡猾。”
周泽的化身接过物资和玉简,意念传递过去:“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话语,化身再次消散。
回到核心区域,周泽读取了玉简。情报更加详细,包括了几个疑似渗透者活动的高频区域。
“如何?”他问渊寂。
“去吧……”渊寂的意识带着一丝怂恿,“让那些虫子知道……这张‘纸’上……来了新的食客……”
周泽站起身,周身纹路亮起微光。他决定亲自去一趟江口市。并非完全听从渊寂的怂恿,而是他意识到,被动地守在蚀窟,最终只会沦为棋盘上的棋子。他需要主动落子,需要了解对手,也需要……向某些潜在的观察者,展示一下獠牙。
他看了一眼脚下缓缓搏动的能量结节,又感知了一下那深藏于墙体之后、如同宇宙背景噪音般存在的渊寂。
蚀窟是他的根基,而渊寂,是藏于根基下的无尽深海。
现在,是时候让外界稍稍感受一下,来自这片“深渊”的寒意了。
江口市,与周泽所在的都市相邻,曾以发达的轻工业闻名。如今,这里只剩下断壁残垣和弥漫不散的焦糊气味。
周泽没有使用任何交通工具。他身影在城市的阴影中穿梭,蚀纹赋予了他融入黑暗的能力,银纹则让他对空间的感知异常敏锐,往往一步踏出,便已出现在数十米外。他如同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掠过死寂的街道。
根据玉简提供的坐标,他来到一片废弃的工业园区。这里的污染气息格外浓重,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尚未完全熄灭的火星,带着一股金属燃烧后的刺鼻气味。
“左边第三栋厂房,”渊寂的意识如同冰冷的指针,“有两只小虫子,刚吃饱,正在消化。”
周泽的感知蔓延过去。果然,在那栋厂房的深处,两个身上缠绕着暗红纹路的“人”正围着一堆尚未完全燃尽的灰烬。他们的形态与人类无异,但眼神空洞,皮肤下仿佛有熔岩在流动,散发着蚀兵级的气息,比博士弱,但更加……狂躁。
他们没有发现周泽。
周泽没有急于动手。他像一位耐心的猎手,观察着他们的行为模式,感受着他们力量波动的特点。他发现,这两名烬土蚀兵似乎在用某种特殊的方法,从焚烧后的灰烬中提取着极其微弱的银色能量——那是本土觉醒者残存的力量。
他们在收集银纹能量?为什么?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蚀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周泽藏身的方向,暗红的瞳孔骤然收缩。
“发现——”他刚吐出两个字。
周泽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模糊的黑影掠过。他甚至没有动用消防斧——那凡铁早已配不上他如今的力量。覆盖着漆黑蚀纹的右手如利刃般刺出,精准地贯穿了那名蚀兵的胸膛。
蚀兵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红光迅速黯淡。他体内的暗红能量试图反抗,但在更高级别的蚀纹侵蚀下,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融。周泽能感觉到一股灼热而暴烈的能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被银纹与蚀纹迅速分解、吸收。
另一名蚀兵发出愤怒的咆哮,全身暗红纹路爆亮,双臂化为熔岩般的利爪,带着恐怖的高温扑来。
周泽不闪不避,左手抬起,银纹瞬间亮起,在前方构筑出一道无形的、带着绝对秩序感的屏障。
熔岩利爪狠狠撞在屏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火星四溅,却无法突破分毫。蚀兵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秩序……怎么可能……”他嘶吼着。
周泽右手从同伴胸口抽出,带出一缕尚未熄灭的暗红火苗。他看着面前被屏障阻挡的蚀兵,银蚀交织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情绪。
“你们在收集什么?”他问,声音直接响彻在对方脑海。
那蚀兵脸上闪过一丝惊惧,随即变得疯狂:“为了……熔炉……伟大的……”
他话未说完,周泽的右手已经按在了他的额头上。蚀纹如同活物般蔓延,瞬间覆盖了他的头颅。搜魂!
零碎、混乱的画面涌入周泽脑海——无尽的燃烧大地、一座巨大的、如同活物般搏动的暗红熔炉、一个模糊的、散发着灾将级别恐怖气息的身影下达的命令……以及一个关键词:“源初银核”。
下一刻,这名蚀兵的头颅如同被点燃的蜡烛般融化,连同里面的记忆一起化为灰烬。
周泽收回手,感受着又一股力量被吸收。他站在原地,消化着得到的信息。
“源初银核”?那是什么?似乎对烬土世界极为重要。还有那个“灾将”……看来博士只是先头部队,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味道一般,”渊寂评价道,“但信息有点意思。‘源初银核’……听起来像是这个世界第一次折叠时留下的……核心碎片?”
就在这时,周泽敏锐地感知到,远处有数道强大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其中一道,带着熟悉的、堂皇灼热的感觉——是雷烬。还有几道,能量属性各异,但都达到了烬卫级别。
镇异司的人来了,而且来了不少好手。
周泽看了一眼地上两滩灰烬,身影缓缓融入阴影,消失在厂房深处。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黑夜中的一阵寒风,吹灭了两盏摇曳的火苗,只留下满地冰霜与谜团。
当雷烬带着队员冲进厂房时,只看到战斗留下的痕迹,以及那两堆代表烬土蚀兵彻底消亡的灰烬。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那股令人心悸的冰冷与死寂的能量余波,雷烬的脸色无比凝重。
“是他……他来了。”他低声对通讯器说道,目光扫过四周,仿佛能感觉到那双银蚀交织的瞳孔,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这份“回礼”,显然超出了镇异司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