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清晨,启明学院的训练馆内人声鼎沸。
一年级的孩子们排着队,既紧张又兴奋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天赋测试。场馆中央放置着几台造型精密的仪器,闪烁着微光,几位老师正在忙碌地进行调试。
“看到那个圆盘了吗?”李小雅紧紧抓着婷婷的手,小脸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白,“我爸爸说,那个东西能测出我们到底有多厉害!万一…万一我测出来很差怎么办?”
婷婷能感觉到好友手心的汗,她学着妈妈安慰自己的样子,轻轻拍了拍李小雅的手背:“没关系的,小雅。哥哥说过,测试就像量身高,今天矮一点,不代表明天不会长高。”
她巧妙地将周泽那深奥的“力量本质在于成长性而非瞬时刻度”的道理,换成了孩子能懂的语言。
班主任李老师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孩子们,安静。今天我们将进行初次天赋测评,主要评估大家的灵力基础、控制精细度以及潜能层级。记住,这只是一次‘摸底’,帮助老师更好地了解你们,绝不是给你们定性。无论结果如何,未来的路都长着呢。”
第一个被叫上去的是王小明。男孩自信满满地将小手按在中央的感应圆盘上,仪器发出“嘀”的一声轻响,柔和的白光亮起。
记录老师看着显示屏念道:“灵力基础:感气境三层,评级c。控制精细度:评级d+。潜能预估:评级b-。”
王小明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嘟囔着“怎么会…”悻悻地走下台。
感气境是修行之路重定之后的起点,分为九层,能在七八岁达到三层,在同龄人中已算不错,但显然离他的预期有差距。
接下来几个孩子的结果大同小异,大多在感气境二到四层之间徘徊,评级在c级和b级之间。
“张浩。”
那个能让小石子漂浮的男孩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当他的手按上去时,仪器发出的光芒明显亮了不少。
“灵力基础:感气境五层,评级b+!控制精细度:评级b。潜能预估:评级A-!”
场馆里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感气境五层!A级潜能!在这届新生里绝对是拔尖的了。
张浩挺起胸膛,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昂首走下测试台。
“下一位,李小雅。”
李小雅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上去,紧张地回头看了婷婷一眼。
婷婷对她做了一个鼓励的手势。她颤抖着将手放在冰凉的圆盘上。
仪器静默一瞬,随即突然爆发出醒目的红光!
“灵力基础:感气境四层,评级b。控制精细度:评级c+。潜能预估:评级A!火系元素亲和特异化!”记录老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
李小雅愣在原地,直到李老师笑着提醒才反应过来,她几乎是跳着跑回队伍,一把抱住婷婷:“婷婷你听到了吗?A级!还是特异化!”
婷婷真心为她高兴:“嗯!小雅最棒了!”
测试继续进行,又出现了几个b级和A级潜能,但再没有出现元素特异化。
“下一位,周婷婷。”
婷婷平静地走上测试台。她记得妈妈的叮嘱,也记得今早出门时,渊寂叔叔在墙内哼哼唧唧的传音:‘随便糊弄一下就行了,小丫头,你那镇岳境的本事藏好,别让那破铁疙瘩吓坏了人。’
镇岳境,那是许多修行者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放在一个七岁孩子身上,确实太过惊世骇俗。
她将小手放在圆盘上。
心念微动,体内那浩瀚如海的“微光”之力便被层层封锁、压制,只流露出微不足道的一丝,恰好维持在感气境初期的水平。
仪器内的探知能量涌入,如同溪流汇入大海,未能激起半分波澜。
仪器发出了稳定而柔和的乳白色光芒,不刺眼,也不微弱,中正平和。
记录老师看着显示屏,微微蹙眉,似乎有些意外:“灵力基础:感气境一层,评级d。控制精细度:评级c。潜能预估:评级c+。”
场馆内安静了一瞬。
在已经测试过的大部分孩子都取得b级以上评级的情况下,这个c+显得格外扎眼。
感气境一层,几乎是刚摸到修行门槛的水平。
李小雅立刻大声道:“老师,是不是机器出问题了?婷婷她很厉害的!”
几个孩子开始窃窃私语,看向婷婷的目光变得复杂,有同情,也有之前被她的“普通”所迷惑、现在终于“认清现实”的疏离。
李老师连忙打圆场:“李小雅同学,测试结果仅供参考。周婷婷同学,不用灰心,打好基础更重要。”
婷婷平静地走下测试台,对为她抱不平的李小雅笑了笑,轻声说:“真的没关系,小雅。”
她确实不在意。
真正的实力,她自己知道,哥哥和叔叔知道,就够了。
测试结束后,孩子们排队回教室。
先前几个因为婷婷性格好而主动和她说话的孩子,此刻都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只有李小雅依然紧紧牵着她的手,像个小护卫。
“他们真过分!”李小雅气鼓鼓的,小辫子都快翘起来了,“不就是一次测试嘛!”
婷婷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眼睛弯弯的:“小雅不嫌弃我就好呀。”
“当然不会!”李小雅语气斩钉截铁,“我们是朋友!一辈子的那种!”
回到教室,李老师开始分发根据测试结果初步拟定的训练计划。轮到婷婷时,老师特意放柔了声音:“周婷婷,不要有压力,按照计划一步步来,打好基础,未来一样可期。”
婷婷乖巧地双手接过:“谢谢李老师。”
她翻开计划册,上面是最基础的冥想法和灵力引导术。对她而言,这些内容比渊寂叔叔用黑暗能量给她捏小兔子还要简单得多。
……
蚀窟内,陈薇通过水镜术般的能量影像看到测试过程,有些担忧地看向周泽:“婷婷测出c+,会不会在学校被同学看不起?”
墙内立刻传来渊寂不屑的哼声:“哼,凡夫俗子的尺子,也配量度深海?小丫头把力量压到感气境一层,算是给足他们面子了。若是放开压制,这破机器怕是要直接坏掉。”
周泽闭目感应片刻,淡然道:“心性无碍。”
陈薇这才稍稍放心。她也明白,婷婷的真实情况太过骇人,隐藏是必要的。
放学后,婷婷像往常一样回到蚀窟,放下书包就跑到周泽面前,献宝似的拿出那份训练计划。
“哥哥你看,这是老师给我的。”
周泽目光扫过,指尖在册子上随意点划了几下,几道微不可察的银黑色纹路一闪而过:“按此调整,基础可固。”
渊寂迫不及待地插话,墙上的纹路都激动地扭动起来:“小丫头,今天有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给你脸色看?告诉叔叔,叔叔今晚就去他梦里给他讲‘故事’!”
婷婷被逗得咯咯直笑:“没有啦!小雅还为我跟别人争辩呢!”
陈薇端来切好的水果,状似随意地问:“那……其他同学呢?”
婷婷拿起一瓣苹果,小口吃着:“有几个之前课间会找我玩的同学,今天没怎么跟我说话了。不过没关系呀,我有小雅一个好朋友就够啦。”
墙内传来不满的波动,渊寂的声音带着寒意:“势利眼的小东西,欠收拾……”
周泽却微微颔首,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浊水自清,益友自显。”
婷婷吃完水果,拍拍手,兴致勃勃地说:“老师说明天开始有实战对练课!我要认真准备!”
等她跑开去完成文化课作业后,陈薇轻声叹息:“孩子太懂事了,反而让人心疼。”
周泽的目光掠过婷婷伏案书写的小小背影,银黑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
第二天清晨,婷婷正准备出门,周泽叫住了她。
“带上。”他递过一条看似普通的银色手链,链子上串着七颗细小的珠子,其中一颗略大,泛着极微弱的莹光,“若遇险,捏碎此珠。”
婷婷好奇地接过,触手温润:“谢谢哥哥!”
她刚戴好,墙内又飘出渊寂的声音,带着点炫耀:“本尊也给了点小玩意儿,在你书包夹层里。”
陈薇过去一摸,取出一个漆黑的木符,上面刻着繁复而古老的纹路,触手冰凉。
“这是……”
“放心,平时就是块木头。”渊寂得意洋洋,“真要有什么不开眼的东西敢动恶念,它会教他们什么叫‘永恒沉眠’。”
婷婷背好书包,开心地摸了摸手腕上的链子:“有哥哥和叔叔的保护,我什么都不怕啦!”
陈薇送她到出口,仔细帮她理了理衣领:“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和同学好好相处。”
“知道啦,妈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