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凝沉睡的帝凰殿外,同样守着一份沉甸甸的、失而复得的守护。澹台灵裳在玉床边苏醒的第三天清晨,意识完全清晰的那一刻,仿佛千年混沌被晨曦穿透。她的身体虽然虚弱,灵魂却如同浸饱了清泉的古木,焕发出不可思议的生机。
丈夫眼中巨大的惊喜与泪光未落,两个儿子扑上来时发出的近乎野兽般的呜咽声,以及他们拥抱那几乎要将她的身体勒碎的力道,让她瞬间明白了自己并非在梦中。记忆的洪流汹涌而至——那个可怜女儿陨落时的撕裂之痛、因剧痛和绝望导致灵魂本能的自锁沉寂、感知外那漫长岁月中丈夫和儿子们叠加的丧女丧妻之痛……以及,就在灵魂深处即将彻底沉沦的最后一刻,那一声贯穿了永恒死寂与无垠黑暗的、带着泣血的决绝和令人灵魂震颤力量的呼唤:“娘亲!回来——!”
是凰儿!
澹台灵裳的心在那一刻被巨大的狂喜和揪痛攥紧。她顾不得初愈的眩晕,猛地环顾四周,华丽的沉香殿内只有丈夫和儿子们激动万分的脸庞,不见那梦魂牵绕的娇小身影。“凰儿……我的凰儿呢?”
她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和无法言喻的急迫,紧紧抓住丈夫的手臂,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我听见了……是她唤我回来!她在哪儿?她在哪?!”
南宫镇天眼中的泪水终于汹涌滑落,他紧紧回握妻子的手,巨大的惊喜之后是面对她焦急询问的心疼:“裳儿!别急,别急!凰儿她……她没事!好得不得了!”他语无伦次,却又有着重若千钧的肯定。
“是她!就是我们的凰儿回来了!是她把你从永恒的沉眠里……硬生生拽回来的!”他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骄傲与后怕,“整整半个月……她耗尽了所有力气……此刻…此刻在帝凰殿沉睡,太累了……”
澹台灵裳几乎无法呼吸。不是幻觉!她的女儿真的回来了!是她救了自己!
这个认知如同一股强劲暖流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思维,巨大的狂喜和随之而来的、深入骨髓的怜惜让她几乎窒息。她毫不犹豫地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挣扎着要下床。
“娘!”南宫锦星和南宫锦凌同时惊呼,想要阻拦。
“别拦我!”澹台灵裳的声音带着千年未有的坚定,眼中是急切的母性光芒,“我要去看她!立刻!”
南宫镇天深知妻子此刻的心情,任何阻拦都是无用的。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住依然有些虚弱的妻子,轻声道:“好,去看她,我们带你去。但你要慢点,别吓着她,也让她好好睡。”
就这样,在父子三人小心翼翼的簇拥和保护下,澹台灵裳离开了沉睡千年的玉床,一步步,目标无比明确地走向那座象征着女儿权势与力量巅峰的、她沉睡其间的帝凰殿父子三人一路走一路和她讲女儿现如今的身份能力。
殿门无声开启,浓郁而温和的灵气扑面而来。寝殿深处,宽大的床榻上,云凝安静地沉睡。她的脸色微微苍白,呼吸清浅悠长,长长的睫羽覆盖着下眼睑,即使在深沉的睡眠中,那绝美的轮廓依然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清冷尊贵,与刚出生时皱巴巴的稚嫩模样迥异,却又让澹台灵裳瞬间找回了熟悉的心尖颤动。
澹台灵裳在床前屏住了呼吸。她挣脱了丈夫和儿子们搀扶的手,一步一步,无比轻柔地走到床边,如同靠近一个易碎的琉璃梦境。她在柔软的脚踏上缓缓坐下,目光贪婪地、一寸寸地描摹着女儿的容颜,生怕错过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