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四川四姑娘山的路途遥远且艰险，解雨臣深知此行凶吉难料，单凭他们三人，力量稍显单薄。在出发前，他通过加密渠道发出了一个简短的讯息。
当那辆经过特殊改装、性能强悍的越野车停在集合点时，驾驶座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那人戴着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墨镜，嘴角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冲解雨臣抬了抬下巴：“花儿爷，这活儿可不轻松啊，您可得加钱。”
正是黑瞎子。
“好好干活，少不了你的。”解雨臣微微一笑，显然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黑瞎子身手诡秘，经验老道，尤其是在这种野外险地，有他保驾护航，能省去很多麻烦。
吴邪和阿宁也对黑瞎子的到来表示欢迎，毕竟多一个强援总是好的。
众人将装备搬上车，吴邪小心翼翼地将装着小白团子的宠物包放在后排座位中间。黑瞎子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那蠕动的小包，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盎然的弧度。
车子启动，驶离北京城，向着西南方向疾驰。途中休息时，吴邪将小白团子放出来透透气。小家伙似乎对颠簸的车程有些不满，蔫蔫地趴在吴邪腿上。
黑瞎子凑了过来，伸出根手指，坏心眼地戳了戳小白团子圆滚滚的屁股：“哟，这不是小棠棠身边那只贪吃不要命的‘小饕餮’吗？怎么，又偷吃她那些宝贝药丸，被小棠棠一气之下流放了？”
小白团子被他戳得一激灵，猛地抬起头，浑身的白毛都微微炸起，冲着黑瞎子龇出小米粒似的尖牙，发出“嘶嘶”的威胁声，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嫌弃和恼怒，作势就要去咬他那根讨厌的手指。
黑瞎子反应极快地缩回手，哈哈一笑，对吴邪道：“瞧见没？这小东西，脾气大着呢！跟它那俩主人一个德行，看着冷冷清清，不好惹得很呐！”
吴邪无奈地护住小白团子，解释道：“黑眼镜，你别逗它了。棠棠姐是让它跟着我们，必要时候能帮上忙。”
“帮忙？”黑瞎子推了推墨镜，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别帮倒忙就不错了。不过话说回来，能被小棠棠带在身边的，就算是只兔子，那也得是能蹬鹰的主儿。”他话虽如此，看向小白团子的眼神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显然清楚这小家伙绝非普通的宠物。“不过小三爷，你可得看紧点，别让它半路把咱们的干粮都偷吃了。”
小白团子似乎听懂了黑瞎子不是在夸它，愤愤地扭过头，用屁股对着他，逗得阿宁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车内的气氛因这一人一宠的互动，稍微轻松了一些。
与此同时，广西巴乃。
经过长途跋涉，张起灵、张韵棠、王胖子以及霍仙姑带领的霍家队伍，也抵达了那片熟悉而又迷雾重重的山峦湖畔。
熟悉的吊脚楼，缥缈的山水雾气，但空气中弥漫的气息却与上次来时截然不同。多了许多陌生的、带着探究与贪婪的味道。
众人落脚在阿贵叔家附近一处霍家提前安排好的、相对独立的吊脚楼群。甫一安顿，张韵棠便站在二楼的窗边，望着远处在暮色中显得深沉而神秘的湖泊，秀眉微蹙。
“小官。”她轻声唤道。
张起灵无声地走到她身边。
张韵棠的目光依旧望着湖面，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这地方，现在至少混杂了三种令人不悦的气息。”
她微微闭目，似乎在细细感知：“霍家的人，心思各异，算计深沉。”这是第一种。
“裘德考的人，带着一股被西方科技和执念扭曲的、不伦不类的窥探欲。”这是第二种。
她顿了顿，眉头蹙得更紧，声音也冷了几分：“还有一股……更隐晦，更让人厌恶。阴冷，黏腻，如同藏在暗处的毒蛇，带着一种……腐朽尸骸和陈旧药物的混合气味。”
张起灵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湖泊深处，那里是张家古楼沉眠之地。他虽未说话，但周身的气息也瞬间变得凛冽。他同样感受到了那种令人不适的窥视感。
休整了不过片刻，霍仙姑便亲自找上门来。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登山装，但眉宇间那份属于老派九门当家的威严与急切却丝毫未减。
“张族长，张大小姐，”霍仙姑开门见山，“我们已抵达巴乃，不知二位打算何时进入古楼？需要我霍家如何配合？”
张韵棠转过身，看着她，语气平淡无波：“霍当家似乎很着急。”
霍仙姑面色不变：“时机稍纵即逝，裘德考的人像鬣狗一样在周围盘旋，迟则生变。”
“古楼凶险，贸然进入与送死无异。”张起灵声音低沉，直接否决了立刻行动的可能。
霍仙姑眼神闪烁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张韵棠却已下了逐客令：“具体事宜，明日再议。霍当家一路劳顿，还是先休息吧。”
霍仙姑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知道急不得，只得压下心中的焦躁，告辞离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张韵棠对张起灵低声道：“她的身上，除了那股属于霍家、浸淫古物多年的陈旧气息，还带着一丝……与裘德考类似的味道。”
张起灵眼神微凝：“嗯。”
“并非直接接触，更像是……通过某种媒介，或者长期处于某种相似环境下，沾染上的……不祥。”张韵棠的感知极其敏锐，她能察觉到霍仙姑体内生机之下，隐藏着一丝与裘德考身上那股“死气”同源，但更为隐晦、仿佛被强行压抑住的衰败感。这绝非偶然。
王胖子这时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小哥，棠棠妹子，我刚跟天真那边通了个气儿。花儿爷为了保证安全，把黑瞎子那家伙叫去保驾护航了，这会儿估计都在路上了。”
听到黑瞎子的名字，张起灵没什么反应，似乎早已料到。
张韵棠则淡淡应了一声：“嗯。有他在，四姑娘山那边，能多几分把握。”
王胖子好奇地问：“棠棠妹子，你跟那黑瞎子很熟？”
张韵棠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依旧平淡：“打过几次交道。此人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思缜密，手段不俗。他欠着小花人情，既然出手，便会尽力。”
张起灵也难得地补充了一句，言简意赅：“可信。”
能得到这两位同时肯定，王胖子对黑瞎子的能力也算有了底，心里对吴邪那边的担忧也减轻了几分。
夜色渐深，巴乃的山林沉寂下来，但在这片沉寂之下，暗流涌动。湖底的古楼，山中的秘密，以及环绕在周围的各方势力，都如同潜伏的兽，等待着某个爆发的契机。张起灵和张韵棠站在窗前，如同两尊沉默的守护神，与这片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土地，无声地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