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缓缓覆盖了整个营地。林墨坐在篝火旁,借着跳动的火光擦拭着铁剑。剑身映出他略显疲惫的脸,手臂上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一动还是隐隐作痛。白天围剿鼠窝时挣开的伤口,此刻像一条细小的蜈蚣,盘踞在胳膊上,提醒着他影阁的阴狠从未远离。
“在想什么?”陈婆婆端着一碗热汤走过来,递到他面前。汤里飘着几片翠绿的野菜,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林墨接过汤碗,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他叹了口气:“我在想,影阁费了这么大功夫,又是暗杀,又是下毒,还用了蚀谷鼠,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想要玄影佩,直接派无影来抢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陈婆婆在他身边坐下,拨了拨篝火,火星噼啪作响:“这才是影阁最可怕的地方。他们从不按常理出牌,看似杂乱无章的举动,背后往往藏着更大的算计。或许……他们的目标不止是玄影佩。”
“不止是玄影佩?”林墨皱起眉头,“那他们还想要什么?”
“可能是想拖垮我们。”陈婆婆的声音低沉下来,“你看,这几天我们忙着应付各种偷袭,士兵们疲惫不堪,粮食又损失了一半,军心已经有些动摇。再这么耗下去,不用他们动手,我们自己就撑不住了。”
林墨沉默了。他想起白天那些士兵疲惫的脸,想起粮仓里发霉的粮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影阁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一点点收紧,而他们被困在网中央,只能被动地应对。
就在这时,一个亲卫匆匆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林公子,萧镇主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是刚才在西边的栅栏外发现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林墨心中一动,接过信。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上面用炭笔写着“林墨亲启”四个字,字迹潦草,像是写得很仓促。火漆的印记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是一朵简单的梅花——那是烟雨楼的标记。
“是苏楼主派人送来的?”林墨有些惊讶,连忙拆开信封。
信纸也是普通的糙纸,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字迹却与信封上的截然不同,清秀有力,正是苏轻烟的笔迹:
“林墨,影阁异动频繁,似在暗中联络江湖势力,图谋不小。藏锋谷地图恐已泄露,速寻入口,迟则生变。另,留意身边人。”
林墨反复读着这几句话,眉头越皱越紧。“影阁联络江湖势力”“地图泄露”“留意身边人”,每一句都像一块石头,投入他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怎么了?”陈婆婆看出他脸色不对,问道。
林墨把信递给陈婆婆,沉声道:“苏楼主说,地图可能已经泄露,还让我们留意身边人。”
陈婆婆看完信,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地图泄露?这怎么可能?地图一直在你身上,除了我们几个,没人见过……”她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周围巡逻的士兵,眼神变得复杂,“留意身边人……难道说,我们中间有影阁的内奸?”
这个念头一出,林墨只觉得后背发凉。如果营地里真有内奸,那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影阁的监视之下,之前的毒烟、毒蝎、蚀谷鼠,恐怕都是内奸通风报信的结果。
“这信……是真的吗?”林墨突然想到什么,“信封上的字迹和信纸的字迹不一样,会不会是伪造的?”
陈婆婆仔细检查了一下信封和信纸,摇了摇头:“火漆是真的,苏楼主的笔迹也模仿不来。而且‘留意身边人’这句话,更像是她会说的话——苏丫头心思缜密,早就防着这一手了。”
林墨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如果真有内奸,会是谁?萧镇主的人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按理说不该……”
“人心隔肚皮。”陈婆婆打断他,“影阁的手段层出不穷,说不定用了什么威逼利诱的法子,让谁动了歪心。在没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能信。”
篝火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一堆暗红的炭火。林墨看着营地里来来往往的士兵,只觉得每个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层迷雾。他想起那个给苏轻烟送药的伙计,想起巡逻时擦肩而过的士兵,甚至想起了张将军……到底谁才是那个内奸?
“不能再等了。”林墨站起身,“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藏锋谷的入口,否则等影阁的人集齐,我们就真的没机会了。”
陈婆婆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告诉萧镇主,让他暗中排查内奸。你抓紧时间研究玉佩和地图,争取明天就能确定入口的具体位置。”
林墨回到自己的营帐,将玄影佩和地图摊在桌上。月光透过帐帘照进来,落在玉佩上,那些流动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与地图上的线条渐渐重合。他盯着地图上标注的“绝龙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在影阁之前找到藏锋谷!
就在他看得入神时,帐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偷听。林墨猛地抬头,握紧了桌上的铁剑,厉声喝道:“谁在外面?”
脚步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阵慌乱的跑动声,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林墨冲出帐外,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消失在营地的拐角处,看身形像是个普通的士兵。
“果然有内奸!”林墨的眼神变得冰冷。他知道,一场新的较量,已经在暗中悄然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