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议道:“小哥步伐稳健,还是由他背负眼镜更为稳妥。李老板若能发挥极致速度,很快就能追上我们。不如这样——你去阻截巨神兵和铁胎尸,我们稍放缓速度保存体力。否则一路狂奔到底,万一再遇变故就无力应对了。”
李亨利毫不迟疑,抽走张弦的古剑便折返而去。我们刚调整节奏,后方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啸——想必那具会呼吸的粽子已与李亨利交上手了。
抵达渊底时,浑身浴血的李亨利疾奔而至,压低声音警告:“那粽子是活物!快走!”
这闻所未闻的说法令我毛骨悚然。见他伤势惨重,可知那粽子何等凶悍。我们夺路狂奔,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呆立当场——绝望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深渊底部竟矗立着第二棵青铜神树!
树上悬满铃铛,所幸不见蝮蛇与蒙哥踪迹。但树根处赫然陈列着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在幽暗中泛着森冷的光芒。
192 八角铜棺
这具八角形棺椁造型奇特,宛如树梢悬挂的铜铃,高度接近成人,最宽处约五米,最窄处也有四米左右。
张弦眉头紧锁,双臂一展拦住众人。我们本已越过他身边,见状立即停下脚步。眼镜慌忙扶住他的肩膀才稳住身形。
他先帮眼镜调整好姿势,随后伸手轻抚面前的八角铜棺。片刻沉吟后开口道:情况紧急,这里无处藏身。你们先上棺顶,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下来。实在不行就往青铜树上撤。
那你呢?我急忙追问。
张弦神色平静:眼镜伤势太重,上不了树。我留在棺上照应。以我的身手,危急时刻再撤离也来得及。大不了......他看了眼眼镜的伤腿,真到万不得已时,这条腿也只能放弃了。
眼镜面如土色,吓得说不出话。我们陆续攀上棺顶,只见李亨利持剑而立,奎子端着上膛的 ** 严阵以待。东海嘀咕道:这设计够前卫的,八角铃铛造型比现代人还时髦。
眼镜闻言稍缓,忍不住纠正:这叫椁,棺材还在里头呢。
东海撇嘴:就你懂行。叫顺口了而已。
我暗自腹诽这两人心真大,都火烧眉毛了还有闲情争辩称谓。
李亨利伤口不断渗血,却仍叮嘱道:各自当心,听小哥安排。说罢纵身跃入黑暗,转瞬消失无踪。
黑暗中骤然响起凄厉嚎叫,与先前听到的声响截然不同。我和东海对视一眼——这诡异的动静竟与儿时听闻的如出一辙。
当心,我压低声音,下面藏着尸厌。
张弦投来疑惑的目光。众人屏息凝神间,胡子默默脱下外衣塞进背包,整了整身上的刀甲衣。奎子一声打开保险,我们如蓄势待发的猎豹般蹲踞在棺顶。
阴影中渐渐浮现一道人影。初见以为是李亨利归来,待看清那张狰狞面孔,我心头一紧——莫非尸厌来袭?
待那怪物逼近,才看清它全身覆盖着玉质般的铁褐色硬甲,行动时关节处簌簌掉落碎石块。竟是先前在复合棺中所见的铁胎尸!
铁胎尸抽动着鼻子循味而来,却在八角铜棺前突然跪倒,喉间发出八颗八颗的怪响。
它在跪拜谁?我惊疑不定。
张弦沉声道:不是跪我,是跪这铜棺里的主。
周围突然响起八颗八颗的回应声,我环顾四周却没发现说话的人。吴敌悄悄指向棺椁,我心头一紧,俯身贴在棺盖上,竟听见这诡异的声音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八颗八颗八颗
我惊得跳起来,却被胡子一把按住肩膀。他压低声音说:底下跪着的粽子,正在跟棺材里那位说话。
我猛然意识到,莫非这青铜棺椁里躺着的才是真正的白鹳王?能让铁胎尸下跪的主儿,必定是白鹳王无疑。那地上跪着的又是谁?
东海提议:情况不妙,咱们上树躲躲吧?
奎子坚定地摇头:你们先上去,我守着等维生哥来。
张弦却说:别急,再等等。
这时黑暗中走出一个持剑的身影,奎子欣喜喊道:维生哥来了!待那人走近,我们才看清竟是个粽子。它手握霜锋剑,难道李亨利已经...
这是一只恐怖的尸厌,浑身绿毛间渗出暗红血水,獠牙外露,紫黑色的皮肤上泛着诡异的光。那双血红的眼睛闪烁着幽蓝光芒,令人毛骨悚然。
东海脸色煞白:小哥的剑怎么会在它手里?我们怕是应付不来。要不让奎子试试枪?
尸厌冷笑着,趁铁胎尸跪拜之际,挥剑斩下了它的头颅。我们都愣住了。
东海疑惑道:它是在帮我们?
胡子摇头:粽子怎会帮人?八成是生前恩怨未了。
真是化成灰都认得啊!东海感叹。胡子立刻纠正:慎言!地下忌讳多。
我大喊:奎子哥, ** !
奎子这才回过神,连开两枪却都打偏。等他要扫射时,尸厌早已消失无踪。
张弦急忙阻止:省着点 ** !现在全靠你这把枪了。
眼镜附和道:队里就数你枪法最准,你就是我们的护身符。
吴敌话音未落,突然纵身跃下棺椁,背着沙漠之虎,打着手电就往前冲。我赶紧问他去哪儿,他头也不回地喊:找老板。奎子,你带大伙儿先上树!
奎子急得直跺脚,想跟着跳下去帮忙,又怕出岔子,只能咬牙作罢。我不由感叹李亨利带人的本事,手下个个都这么死心塌地。
东海调侃道:奎子哥,你这神 ** 刚才怎么两枪都打飘了?
奎子摸着后脑勺讪笑:太久没摸枪,手生了。多练练准头就回来了。
胡子连忙提醒:墓里头可不敢瞎练,一个走火就得交代在这儿。
奎子连连点头:老哥说得对,我这拖家带口的确实不能胡来。
胡子反倒不好意思了:别叫老哥,叫我胡子就行。
奎子咧嘴一笑:老胡。这马屁拍得连姓都给人改了,我憋着笑瞥见其他人表情也都怪怪的,但眼下这情形实在笑不出来。
铜棺里的声越来越响,我贴上去一听,竟听见呼吸声!吓得心脏猛地一缩:这什么鬼地方,粽子居然会喘气?
众人纷纷趴到棺壁上,突然的一声,分明有东西在撞棺材!我们齐刷刷看向张弦,等他拿主意。
张弦脸色骤变,腾地站起身:快上树!巨神兵要来了!
我们手忙脚乱往树上爬,张弦背起眼镜让他抓紧,自己三两下就蹿了上去。没过几分钟,巨神兵果然现身,绕着铜棺直打转。
不知它触动了什么机关,棺盖竟缓缓滑开。里面露出磁石镇魂棺,比普通棺材大得多,要不是见过世面,差点以为又是一层外椁。奎子突然指着棺底说:反面刻着字呢!
我凑近一看,是种从未见过的文字,比甲骨文更古老象形。有的像图画,有的似汉字却认不出,比如字下面加个。
张弦沉声道:雕提文。
胡子接话:这就是巴蜀图语,里面还混着甲骨文变体。可惜失传太久,我也只能认出零星几个。
东海笑出声:你个倒斗的就别装学问人了,这活儿得请专家来!
张弦平静地说道:“这些字我认得。”
我们都很惊讶,胡子急忙追问:“上面写了什么?”
张弦一边看一边解释:“‘田’下面加个‘八’,那是‘地’字;有个形状像字母‘q’的,是‘鼠’字;类似‘h’的,是‘风’字;还有一只长翅膀的鸟,代表‘鹰’字。”
他逐字翻译,我默默记下,并按顺序念了出来。刚念到一半,那青铜巨人便“噔噔噔”地大步离开,脚步声渐行渐远。东海调侃道:“你这简直像在念咒语,直接给它下了命令,让它走了吧?”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等念完所有字后,棺椁内部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六根青铜合金柱从棺中伸出,如同千斤顶一般,将镇魂棺的顶部缓缓顶起。我们都看呆了——这副巨大的镇魂棺竟还有一层内棺,里面赫然躺着一具 ** 。
还没等我们缓过神,西北侧的青铜柱开始收缩,棺盖失去支撑,直接滑落在地。
这时我才看清,那并非 ** ,而是一口半透明的青玉石棺,棺内静静躺着一位白胡子老人,与我之前所见的那人完全一致。
老人双眼紧闭,神态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完全无法想象他先前在棺中疯狂撞击、发出“八颗八颗”恐怖声响的模样。
我们不敢贸然靠近,便顺着青铜树向上攀爬,直到顶端才发现,树根竟与顶部相连。更令人费解的是,树根缝隙间卡着一枚弹头。
张弦推测道:“我们可能在地下绕了一圈,这棵青铜树就是我们最初遇到的那棵。这里,才是它真正的根部。”
我惊讶地问:“你是说,这弹头是我们之前打蛇时留下的?”
张弦摇头:“不一定,也可能是中东人或阿南的队伍开的枪。”
胡子迅速掏出一把昆仑黄,撒向四周,呛得我们直咳嗽。奎子不解:“老胡,你这是干嘛?”
胡子顾不上纠正称呼,紧张道:“弹头能卡进缝隙,说明上下层间隔不厚,或者裂缝较大。万一上面的毒蛇闻到我们的气味,后果不堪设想。”
他说得有理,我心里一紧,赶紧招呼大家往下爬。等再次回到八角铜棺上方时,距离李亨利和吴敌离开已过去一个多小时,仍不见他们的踪影。
又等了一会儿,张弦终于按捺不住:“眼镜的腿一直悬着,迟早会废掉。我们在树上耗着也是等死,不如下去找找看。”
胡子点头附和:“玉棺里的老人看起来无害,既然闯了他的地盘,拜一拜求个心安也好。”
由于棺椁高度降低,青铜树根部没有枝杈,我们只能用双股绳子将人缓缓放下。待众人安全落地后,我收起绳索说道:既然棺椁上出现了古蜀文字,这里必定是蜀族的墓葬。不知这位老者究竟是何身份,竟能安葬在神之葬所。
话音未落,就听见吴敌突然开口:会不会是白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