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予白挂断了电话。
车厢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楚灵眼睁睁地看着墨予白将那个打开的戒指盒,“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地合上。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楚灵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他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季家又出了事,因为自己又一次和那个家牵扯上关系,所以……连求婚也要收回了吗?
巨大的失落和恐慌像潮水般涌来,楚一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墨予白的手臂。
“墨予白,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他的声音发颤,“季家……季氏集团……”
他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是该请求他帮忙,还是该立刻撇清关系?
那篇热搜他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那些指向他和他亲生哥哥的肮脏揣测,让他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
他知道这会给季家带来多大的麻烦,而这一切的源头,似乎都是因为他。
“所以呢?”
墨予白终于转过头,侧脸在窗外流光溢彩的灯火下,冷硬得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你想说什么?让我帮你那个好哥哥,保住他即将被自己掏空的季氏集团?”
他的语气很平,平得让楚灵从头到脚都在发冷。
“我不是……”楚灵急着辩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只是觉得……季家是因为我才……”
“因为你?”墨予白忽然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很轻的、像气音一样的笑,“楚灵,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捅成重伤,丢在杂物间里等死?”
他猛地捏住楚灵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是谁把你当成棋子,在你和我的关系里反复横跳,只为他那点可笑的复仇大计?”
“现在,他联合外人,用最下作的手段给你泼脏水,把你当成垫脚石,方便他转移公司资产。你还在为他愧疚?”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楚灵的心上。
他知道,墨予白说的都是事实。
季晨的所作所为,早已让他心寒。
可……那毕竟是季家,是他血缘上唯一的亲人。
看到楚灵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和挣扎,墨予白胸口那股无名的烦躁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烦的不是季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而是楚灵这副永远拎不清的烂好人模样。
他为他挡刀,为他差点丢了命,可这个小东西的心里,似乎总有那么一个角落,留给那些根本不值当的人。
“司机,停车。”墨予白忽然冷声命令。
黑色的宾利在路边平稳停下。
墨予白松开楚灵,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重新拨通了秦昊的电话。
“热搜不用压了。”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楚灵浑身一僵。
“什么?”楚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我不仅不压,我还要给它添一把火。”墨予白对着电话那头继续下令,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联系我们养的所有媒体,把那篇帖子给我往死里顶!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季家的继承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墨予白!你疯了!”楚灵激动地扑过去想抢他的手机,“你这样做,季家就全完了!”
墨予白轻易地抬手,就将他整个人牢牢地扣在柔软的座椅上,动弹不得。
“完了才好。”他看着楚灵通红的眼眶,一字一顿,“楚灵,我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所谓的亲人,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毁灭的。”
“你不能这么做!”楚灵挣扎着,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为什么不能?”墨予白反问,“因为你还当他是你哥?因为你还对那个家抱有幻想?”
他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楚灵的鼻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楚灵的脸上。
“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没有哥哥,也没有家了。”
“你的家人,只有我一个。”
他说完,不再理会楚灵的挣扎,对着电话那头的秦昊继续下达第二道指令。
“还有杜言盺,通知杜家老爷子,就说我说的,半小时内,我要看到他儿子跪在天阙门口,否则,明天日出之前,杜氏就可以从京市除名了。”
一连串不容置喙的命令,充满了血腥和霸道的气息。
楚灵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刚刚还温柔地向他求婚的男人,此刻却像一个掌控别人生杀大权的暴君。
车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墨予白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重新将楚灵圈入怀中。
他不再说话,只是用一种近乎禁锢的姿态抱着他。
楚灵的身体僵硬,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墨予白胸腔里压抑的怒火,那怒火有一半是冲着季晨和杜言盺,而另一半,是冲着他自己。
“墨予白……”楚灵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哀求,“你别这样……”
墨予白没有回应,只是将他抱得更紧。
车子重新启动,平稳地汇入车流,朝着“天阙”的方向驶去。
楚灵靠在墨予白的怀里,透过车窗,看到外面巨大的电子广告牌上,那篇关于他和季晨的爆料帖,已经被替换成了更加耸动和刺眼的标题。
【季氏继承人季晨私德败坏,与亲弟上演豪门禁断,背后竟涉嫌巨额资产非法转移!】
墨予白说到做到。
他真的,亲手点燃了那把烧向季家的熊熊大火。
回到天阙,墨予白一言不发地将他抱进主卧,扔在柔软的大床上。
楚灵摔得头晕眼花,刚撑起身体,就看到墨予白拿起了那个被他丢在车后座的丝绒戒指盒。
男人一步步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楚灵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怕我?”墨予白问。
楚灵咬着唇,不说话。
墨予白没再追问,而是在床边坐下,再次打开了那个盒子。
他拿出那枚男士铂金戒指,然后,不由分说地抓过了楚灵的左手。
“你……你要干什么?”楚灵慌了,拼命想把手抽回来。
可他的力气在墨予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墨予白牢牢地攥着他的手腕,用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道,将那枚冰冷的、象征着绝对占有的金属圆环,缓缓地、一寸寸地,套上了他的无名指。
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
就像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华丽又冰冷的镣铐。
墨予白终于松开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他抬起楚灵的手,在灯光下端详着,然后低头,在那枚戒指上,烙下一个滚烫的吻。
他抬起眼,对上楚灵那双写满了震惊和屈辱的眼睛,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病态的满足。
“从今往后,你敢把它摘下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