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珠子瞪得溜圆,一脸震惊,“老妹你又来这旮沓嘎哈?”
……
他语速很快,导致我大脑短暂的宕机。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我一副没听懂的样子,他舔了舔嘴唇,字正腔圆的又重复了一遍。
“老妹儿,你又来……这,里,嘎哈?”
我悟了。
轻车熟路的说出了和昨天一样的话。
“探亲。”
“咋不大白天来捏?”司机无奈叹了口气,将车停在了昨天同样的位置。
“这地可邪门!”
“我胆子大。”我故弄玄虚的压低了声音。
嘴角似笑非笑。
“你看我不好好的吗?”
司机咽了咽口水,略显胆怯的看了一眼窗外。
“行,行吧……”
我麻利的给他转账,拉开车门冲他挥了挥手。
司机一脚油门便扬长而去。
似乎是将我当成了女鬼。
我低笑一声,暗道他的有趣。
直奔那杂货铺。
与昨天有所不同的是,杂货铺的柜台上摆放着不少纸钱和冥币,上面还标注了价钱。
我想起那叫苦连天的皮匠铺老板,扫了上面的付款码,顺手攥了一把冥币走。
心情不是很好,但想从皮匠铺老板那儿打听打听那阎王老头的事情。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他不说我就再拆。
我数着手中的冥币径直走向皮匠铺。
牌匾已经被老板重新挂了上去,那些散落一地的烂木头也被收拾干净。
老板正蹲在铺子里拿着一把小木槌敲敲打打修缮桌椅。
察觉我的到来,他哐当一声,丢掉了手中的木槌。
瞠目结舌的望着我。
“姑…姑娘,您怎得又来了?”
“来看看你。”我娴熟的拉开那条他刚修好的椅子,坐在桌前。
手中的冥币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油墨气息。
老板看着我手中的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迅速变脸,露出一脸谄媚讨好的笑容,替我倒上了茶水。
“姑奶奶,今天来有何贵干?”
倒是识趣。
“打听点小事儿。”我端起茶杯仔细闻了闻。
皮匠铺日子过得真是拮据,这茶叶都发霉了也舍不得扔。
“您尽管吩咐。”老板垂涎欲滴的盯着我手上的冥币。
恨不得满足我所有要求。
“大事我办不了,小事我保管您满意。”
“跟我说说,阎王老头的事情。”我抽出一张面额最大的冥币放在桌面,抬起指尖轻轻推到了他面前。
“阎王……”老板迅速伸出双手想要将这张冥币收入囊中,很快又反应过来,僵在原地,“阎王?!!”
“说不得,说不得。”他忍痛收回了手,有意避开视线。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索性将手里的一沓冥币全部拍在了他面前,语气里带着蛊惑的味道。
若是利诱不成,那只能威逼了。
谁知老板迅速变脸,伸手将钱揽入怀中,像是生怕我反悔。
“说得,说得。”
他略显心虚的东张西望后关上了那扇漏风的门。
压低声音与我耳语。
“阎王爷厉殊上任数百年,地府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我忽然想到了他脸上那骇人的面具。
该不会丑到无法以真面目示人吧?
从皮匠铺老板倒豆子般的言语中,我意外得知了另一件事。
当年是厉殊下令让他前去阳间将虞觅带到皮匠铺工作的。
老板当然不明白堂堂阎王爷为何会将心思放到一个凡人身上,他只想着将此事办好,自己便能升官发财。
谁知到最后却接了这么个烂摊子,整日为生计发愁。
说着说着,老板就叹上了气。
但他对厉殊也从未心生不满过,他原是迷失在阴阳交界处里的一缕游魂。
谁知待他回到阳间后,自己已经被当成死人埋进了土里。
他只得再次来到阴阳交界处徘徊。
阳寿未尽,阴魂无处可依。
幸得厉殊偶然路过将他带走,让他当了阎罗殿殿前的阴差。
老板越说越愧疚,好似良心发现般,用一种渴求的眼神看着我,“可千万别说出去了。”
我迟疑的点了点头。
不过是得知了阎王爷的名讳和上任时期,以及他的性格。
不能说的大概也只有他让皮匠铺老板将虞觅带到这里的这件事。
当事人肯定得有知情权。
眼看着他嘴里也吐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便起身离开。
老板弯腰恭敬相送。
“您一路走好!”
……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种我要死了的感觉?
我沿着昨天的那条路再次来到了阎罗殿殿前。
只不过,生死簿似乎是归判官所管。
于是我随手抓了只路过的阴差,揪着他的衣领,凶神恶煞的问道,“判官住哪?”
阴差明显是被吓了一跳,眼神跟见了鬼似的。
“那……那边。”他抬手颤颤巍巍的指向了右边。
牌匾上的‘判官殿’三个字像是谁题写的字,笔画苍劲有力,给人一种森严的感觉。
我想也没想就推门而入。
殿内烛火通明,两排书架摆放的整整齐齐,隐约还能嗅到一丝墨香。
没人?
我试探性往前走了两步。
两步又两步。
便已经来到了高台的桌案前。
看样子判官平时就是坐在这里挥笔掌管凡人命运的。
我抚摸着光洁发亮的木质座椅,顺势坐下。
桌案上摆放着许多乱七八糟的册子。
我旁若无人的开始寻找起生死簿来。
找了半天才发现,生死簿就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只不过是打开的,以至于我没有看到封面上‘生死簿’三个大字。
这判官给我一种他公务繁忙,但是忙到一半匆忙离去的感觉。
因此这生死簿还随意的摊开在桌上。
看着薄薄的一本,我从头开始翻,却怎么翻也翻不完。
手指都翻累了,我只好调整姿势撑着脑袋,用左手翻。
昨晚本就没有休息,看着这生死簿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眼前都出现了重影。
直到岑苍栖这三个字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的倦怠瞬间消失,眼睛也瞪大了不少。
捧起生死簿仔细端详起来,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
可上面却只写了他这一世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