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站在电竞社玻璃门外,指尖把帆布包带攥出了三道白印。包里藏着的两盒薄荷糖,是她昨天在便利店对比了六种口味才选的——前天听电竞社的小学弟说,陆时衍打训练赛总忘了补水,结束时嗓子会哑得像裹了砂纸。
“怕什么?他又不是会吃人的校草。”闺蜜林溪在身后推了她一把,声音压得低却有劲儿,“你可是帮他们画过招新海报的‘特邀画师’,进去!”
门轴“吱呀”一声轻响,里面的喧闹瞬间漫出来。键盘敲击的脆响、鼠标点击的急音,混着男生们的笑骂声,像团温热的风裹住苏晚。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目光却像有导航似的,越过围在桌边讨论战术的人群,精准落在最里侧的位置。
陆时衍坐在电竞椅上,背挺得笔直。深灰色连帽衫的帽子没戴,露出一截干净的后颈,碎发垂在耳际,把白皙的耳垂遮了大半。他左手搭在键盘边缘,右手握着鼠标,指节分明的手微动,屏幕里的“刺客”就贴着墙根滑过去,每一步走位都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凌厉。
“衍哥!右路草丛有人蹲!”旁边戴鸭舌帽的男生突然喊。
陆时衍“嗯”了声,下颌线绷紧半分,鼠标轻轻一滑。不过两秒,屏幕上敌方头像骤然变暗,连带着响起“double kill”的播报音。
苏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以前只在远处见过陆时衍——图书馆里低头记笔记时的侧影,操场边靠栏杆听朋友说话的模样,却从没见过他这样专注的状态。他的眼神亮得惊人,像把所有光都揉进了眼底,连指尖偶尔蹭过键盘的小动作,都透着股说不出的张力。
“哟,这不是苏晚吗?”宣传部长先注意到她们,是上次找苏晚约海报的男生,“来送东西?给衍哥的吧?”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男生的目光全转过来,带着点促狭的打量。苏晚的脸瞬间烧起来,连忙摆手:“我、我就是路过,顺便……”
顺便什么?她自己也说不出口。总不能说,她攒了三天勇气,就为了把两盒糖递到他手里吧?
“路过还揣着薄荷糖啊?”林溪在旁边拆台,故意晃了晃她的包,“某人昨天还跟我念叨,说衍哥嗓子哑得可怜呢。”
“林溪!”苏晚赶紧拉她的袖子,耳朵烫得能煎鸡蛋。
就在这时,陆时衍的耳机突然摘了下来。他转了转脖子,目光扫过来,落在苏晚身上时,脚步顿了半秒。
“有事?”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一点,带着刚说完话的沙哑,像片羽毛似的蹭过苏晚的耳朵。
苏晚的脑子瞬间空白了。她看着陆时衍的眼睛,那双平时总显得有点冷淡的眸子,此刻因为刚结束游戏,还带着点未散的锐光,却没了往日的疏离。她下意识摸向包侧袋,指尖碰到薄荷糖的铁盒时,才找回声音:“我、我听说你打比赛会渴,就……”
话没说完,陆时衍面前的电脑突然弹出语音邀请,是对面战队发来的。他没立刻接,只是看着苏晚,眉头微挑:“给我的?”
“嗯!”苏晚赶紧把糖拿出来,递过去时手还在晃,“薄荷味的,不、不腻人。”
陆时衍伸手接了,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腹。温温的触感像电流似的窜进苏晚心里,她猛地收回手,攥着衣角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他把糖放在桌边,没拆,指尖却在铁盒上轻轻蹭了下——盒身上印着的小猫咪图案,是苏晚画海报时最常用的元素。
“江叙言,刚才那波是运气吧?”对面的声音带着嘲讽,“怎么,带家属来观赛了?难怪操作慢了半拍。”
电竞社的男生们瞬间炸了:“烈火战队会不会说话?输不起就别打!”
“就是!刚才那波明明是衍哥预判了你们的走位!”
苏晚的脸一下子白了。她攥紧衣角,愧疚感涌上来——是不是因为她来了,才让陆时衍被人嘲讽?早知道她就不该来,不该这么冒失……
“吵什么。”陆时衍的声音压过议论,他靠回椅背上,手指在鼠标上敲了敲,语气没起伏,“1v1,敢吗?”
对面顿了顿,大概没想到他会接招:“来就来,输了别找借口!”
陆时衍没再说话,点了“开始匹配”。他的手指重新落在键盘上,这次的动作比刚才更稳,屏幕里的角色移动得像阵风。苏晚站在旁边,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发现他的耳尖好像有点红——是因为被嘲讽了吗?还是因为……她刚才的话?
比赛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陆时衍没给对面任何机会,十分钟就推平了对方水晶。他没等对面说话,直接挂断语音,关掉游戏界面,转过来看着苏晚。
“糖我收下了。”他指了指桌上的薄荷糖,语气比刚才软了点,“谢了。”
苏晚的心跳又乱了。她想说“不用谢”,却想起刚才的嘲讽,又犹豫起来:“刚才……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他们才……”
“跟你没关系。”陆时衍打断她,眼神很认真,“他们就是输了找补。”
宣传部长赶紧附和:“就是!烈火战队最没品了,上次输了还说我们开外挂呢。苏晚你别往心里去。”
林溪也拉着苏晚的手:“对呀,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他们自己菜。”
苏晚心里的愧疚散了点,却还是不好意思。她抬头看陆时衍,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底好像藏着点笑意,不像平时那么冷了。
“下次训练赛可以来。”陆时衍突然说。
苏晚愣住了:“啊?”
“没人拦你。”他补充了一句,然后转回头收拾东西,只是耳尖的红色更明显了。
周围的男生们瞬间起哄:“哟,衍哥这是欢迎‘特邀观赛员’啊?”
“之前别的女生想来,衍哥都让我们拦着,这待遇不一样啊!”
陆时衍没理他们,只是指尖在薄荷糖的铁盒上又蹭了蹭,嘴角好像勾了下,却很快压了下去。
苏晚的脸又热了。她看着陆时衍的背影,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得飞快。“下次可以来”——这句话像颗糖,在她心里慢慢化开来,甜得她连呼吸都轻了。
“那我们不打扰你们训练了,先走了。”林溪拉着苏晚,冲陆时衍挥挥手,“衍哥,谢啦!”
陆时衍“嗯”了声,没回头。
苏晚跟着林溪走出电竞社,出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陆时衍正好也转了过来,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他的眼神闪了闪,然后抬手,轻轻挥了挥。
苏晚的心跳瞬间飙到嗓子眼。她赶紧转回头,拉着林溪快步往前走,耳朵烫得能冒烟。
“笑什么呢?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林溪戳她的胳膊。
苏晚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笑:“没、没什么。”
其实她心里在想,下次训练赛要早点来,还要带个保温杯——薄荷糖配温水,应该能让他的嗓子舒服点吧?
而电竞社里,陆时衍看着苏晚离开的方向,手指捏着薄荷糖的铁盒,轻轻拆了开来。薄荷味的香气漫出来,他拿了一颗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时,他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勾了起来。
旁边的队友凑过来:“衍哥,不就颗糖吗?至于笑这么开心?”
陆时衍没说话,只是把剩下的糖放进了口袋,指尖蹭过盒身上的小猫咪图案——是她画海报时最爱的设计。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里是刚才截的图:苏晚站在旁边,攥着衣角,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屏幕,侧脸软乎乎的。
原来,她看他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陆时衍想。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甜丝丝的,像含了颗薄荷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