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布芙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回来了,往陆文铮面前一摆,狗腿道:
“元帅,烫脚。”
陆文铮的脸上终于见到了一些笑意,问:“屠八斤每晚都给你打水烫脚?”
布芙把陆文铮的鞋垫掏出来摆到炕上,又把靴子放到烟道上烘着,边忙活边答道:
“嗯,还负责把鞋给我烘干了,咦?元帅,你脚不出汗?靴里是干的,这可挺好。
我每天靴子里都是湿的,脚爱出汗。”
陆文铮脱了袜子,泡进热水里,舒服的叹出一口气,看着布芙忙活,怔了一下说:“你也回去休息吧。”
布芙道:“再等一会儿,每天我烫脚的时候,屠八斤都在一边跟我聊天,等我烫完脚了,他把水端走,人也去歇了。”
陆文铮微挑了一下眉,两只脚互相搓一搓,很感兴趣的问:“都聊些什么?”
布芙答:“都是他这一天看到的营里的事,再就问我明早吃什么。”
于是,陆文铮听,布芙说,声情并茂的叙述着今天的见闻。
比如发现两个暗卫偷懒了,比如中午打了张大川了,比如李丘的兵都跟大姑娘似的了等等。
布芙问陆文铮明早吃啥,陆文铮答:“随便。”
布芙摇摇头,纠正道:“不能说随便,必须点出名来。”
陆文铮问:“为何?”
布芙道:“说具体点,伙房的人才好办事。”
陆文铮想了想,点了一道:“那就吃包子。”
布芙笑呵呵的应着:“妥嘞!”人端着水走了。
给陆文铮当亲卫的第二日,布芙本以为会怀着好心情结束,可回到左少钦的宿舍,刚刚的好心情一下子全跑了。
左少钦抠着脚丫子,倚靠在行李卷上看书,布芙无奈的叹了口气,端了两盆热水来,哄道:
“左老头,别抠了,过来烫烫脚。”
左少钦抗拒道:“我不洗脚。”
不由分说,布芙抓着左少钦的两个脚腕子,把人从炕上拖到了炕沿,帮他卷了裤腿,硬把脚按到了水里了。
脚沾到了热水,左少钦也老实了。
布芙也坐在炕沿泡着脚,和左少钦一左一右隔着一个炕桌,左少钦看书,布芙玩着那把刚得的刀。
刀身冷森森的散着寒光,闪的左少钦不由得瞥了两眼,轻哼一声道:“那臭小子把这刀给你了?”
布芙很得意:“嗯,元帅奖励我的,一个大汗脑袋换这把刀,我逮了两个脑袋呢,他赚了。”
左少钦白了布芙一眼:“哼,傻了吧唧的。”
布芙反驳着:“元帅可不傻,明儿我可跟他告状,说你说他坏话。”
左少钦无语,谁傻?他傻?我是说你傻了吧唧。
许久后,左少钦没好气的说:“水凉了!”
布芙紧忙擦干自己的脚,趿拉着鞋,蹲下身给左少钦搓着脚上的死皮,低头忙活着,问:
“烫脚舒服吧?以后每天跟我一起烫个脚再睡,解乏。”
左少钦心情大好,突然觉得干净点似乎也不是什么麻烦事,点头应道:
“嗯,行,以后天天烫。”
布芙又将二人的鞋垫摆到炕上,鞋烘上,这才进了被窝。
一老一少,一个炕头一个炕稍,中间隔着一张炕桌。
布芙搂着刚得的那把雁翎刀,隔一会就摆弄一下,爱不释手。
拔刀的嘡啷声吓的左少钦不敢睡去,斥道:
“黑灯瞎火的还玩那破刀,收好了,明天再玩呗,你把它放远点,别晚上做梦再把老夫当贼人砍了。”
布芙消停了,不再拔刀,但也没放远,仍然搂在被窝里。
左少钦刚睡着,感觉一个人趴在他跟前,吓的一激灵,猛然睁大眼,问:
“布芙,你干嘛?你是不是要砍了老夫?”
布芙笑道:“你又打呼噜了,定是那枕头太高,我给你把枕头换一下。”
布芙一手托着左少钦的脑袋,一手挪掉瓷枕,换上了叠起来的棉衣,轻轻放下左少钦的脑袋,哄小孩一样哄着:
“睡吧,左老头,有我布芙在,你就甭担心谁会砍了你。”
果然,是枕头的缘故,左少钦一夜好眠,没打呼噜。
次日早,布芙兴高采烈的团了两个雪团,打算一会看看亲卫队谁起床慢,就塞谁被窝里。
远远的,就见亲卫队的营房前,齐刷刷的站了两排人。
亲卫队已经列队等布芙有一会儿了,布芙心情不错,扔了手里的雪球,不吝夸奖道:
“不赖!不愧是亲卫队的兵,好样的!既然人都齐了,那就跑吧。”
领着亲卫队的一帮人马去找陆文铮。
刚敲了一声门,陆文铮就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陆言和陆听两个暗卫,陆文铮瞅瞅愣神的布芙,命道:
“你领队,跑吧。”
两两一行,布芙和陆文铮在前,陆言和陆听紧跟着他俩,刚跑了半圈,布芙就加快了速度。
她想遛遛两个暗卫,报个小仇,让你俩欺负我,累死你个球的。
谁知,她跑多快,陆文铮和两个暗卫就多快,她加快速度,那三人也加快速度。
四人整整齐齐的排列成一个小方队,在校场上快速移动着。
亲卫队的兄弟们可吃不消了,费了牛劲的跟着他们跑,他们哪能跟得上那四个人的速度,逐渐的队形就散了,一个个怨声载道的。
很快,布芙四人已经压了亲卫队一整圈,一个亲卫队的兄弟喘着粗气问布芙:
“队正,你干嘛跑那么快?属下们跟不上。”
布芙答:“我看那两个暗的不顺眼!”
亲卫队的兄弟又问:“那元帅为啥也跑那么快?”
布芙答:“他看我不顺眼!”想了想,下了个命令:“你们匀速就好,保持队形。”
得了这声令后,亲卫队的兄弟们松了一口气,按着自己的速度,保持着队形,整齐划一的跑着。
大营早起的将士,陆续自发加入行列,跟在亲卫队身后一起跑,不忘看看那四个人的热闹,猜测着谁能赢。
陆续起床的兵,都有些懵,不知道为啥都在跑步?
领头的那人是元帅耶,完蛋了,自己是漏听了命令,还是起晚了?
咋整?跟着跑吧,肯定没错。
跑步的队伍越来越大。
四人越跑越快,谁都不服谁,布芙三人的呼吸都有些乱了,陆文铮还跟没事一样。
布芙回头瞅瞅两个暗卫,又瞅瞅旁边的陆文铮,提议道:“元帅,咱换个比法?”
陆文铮笑问:“怎么比?”
布芙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提议道:
“咱们从校场的东南角起跑,跑到西北角的了望台,谁先拍到哨兵的头盔,算谁赢。”
这是校场的一个对角线,校场中间有操练用的大大小小的器具,跑起来就是障碍,西北角的了望台有四五丈高,上面有个哨兵正在放哨。
如此定规则,考验的就不单单是谁能跑,还要看谁的灵活性更胜一筹。
陆文铮心情大好,马上答应:“好,依你。”
这时,在校场上跟着亲卫队跑操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快连成了一个圈,无形中又给四人的比试增加了一串移动的障碍。
四人成一线站在东南角,都把袍角别到了腰带上,调整着呼吸,全身的神经都异常兴奋,竖着耳朵,等着那一声令下。
只听陆文铮暴喝一声:“跑!”
四人同时如离弦之箭,带着一阵劲风呼啸着冲了出去。
布芙提着一口气,将她的轻功发挥到了极致,疾驰如飞。
余光中只能瞥见右前方两步远陆文铮的影子,身后三步内是陆听和陆言两个人的呼吸声。
身旁的景物模糊成一片虚影,朝身后甩去。
跑的速度太快,风打在脸上刺激的眼睛不得不眯起来。
布芙集中精力判断着自己前方的障碍,是要跃过去,还是从它们身上踏过去,还是纵身翻过去。
一眨眼的工夫便到了了望台跟前,正赶上跑圈的队伍从了望台前跑过。
布芙要从跑圈的队伍上跃过去,第一脚蹬在一个兵的胯骨上,第二脚踩在一个兵的肩上,第三脚人已经跃过队伍来到了望台下,手脚并用,如履平地般向上飞速攀爬。
陆文铮跃过队伍只用了一脚,只腾身在一个兵的后背点了一脚借了个力,便直接翻到了望台的木架上,同样手脚并用,攀爬如飞。
“元帅!哎呦——哎呦——啊——啊!”
了望台的哨兵见到攀上来的陆文铮刚要行礼,一声“元帅”刚叫出来,就被拍了脑袋,紧接着又是一下,第三下,第四下。
哨兵捂着头盔一脸懵逼,第二个上来的用力拍了下他肩膀,只听她说:
“兄弟,看你岗站的不错,我们特意上来和你打个招呼。”
等哨兵回过神,想和元帅正儿八经的行个礼,四人已经从台上翻了下去。
陆听不太服气:“一个娘们,跑的还挺快!”
布芙自夸道:“我这逃命的本事,就输给陆元帅这么一次,你不服,改天再比过。”
时辰尚早,四人跟着队尾,继续跑起来。
两个暗卫输了也高兴,似乎很兴奋,他们已经很久没这么尽兴的比试过了,手脚开始不老实。
一会用手指头戳戳布芙的背,一会用雪砸一下布芙,全是小孩撩闲的把戏。
布芙叹了口气,不想忍了,请示道:“元帅,我要办点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