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的山坳内,空气仿佛凝固。霍天渊盘膝而坐,脸色依旧带着一丝不正常的苍白,但气息已比之前平稳了许多。他肋下那蛛网般的黑痕虽未完全消退,却也被一股深邃的幽蓝寒气牢牢封锁,不再蔓延。《玄冥真水诀》至阴至寒的特性,此刻反而成了对抗那阴邪之力的最佳屏障,虽不能立时根除,却足以将其暂时压制,不再影响行动。
战玲珑守在一旁,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和偶尔因驱毒而微微颤动的身体,心焦如焚,却不敢打扰,只能将那份担忧化为更坚定的守护。
数个时辰后,霍天渊缓缓吐出一口带着冰碴的浊气,睁开了双眼,眸中虽还有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冷静与锐利。
“感觉怎么样?”战玲珑立刻关切地问道。
“暂时无碍了。”霍天渊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这邪气如附骨之疽,极难驱除,需以水磨功夫慢慢化解。不过,已不影响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他站起身,目光投向黑风山主峰的方向,眼神冰冷:“这次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对方不仅实力不弱,手段更是如此诡诈狠辣,竟提前布下针对神识探查的陷阱与邪阵。”
战玲珑也收敛了情绪,俏脸上满是肃然:“那些戴面具的死士,打法完全不顾自身,像是被操控的傀儡。还有那阵法,能放大负面情绪,干扰心神,绝非普通匪寨能有。”
“不错。”霍天渊点头,开始冷静地剖析敌情,“综合我们之前打探的消息和此次交手来看,这黑虎寨绝非简单的土匪窝。其核心,很可能已经沦为某个邪修势力在外围的爪牙,甚至可能本身就是那邪修势力扶植起来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敌人优势在于:第一,地利。黑风山易守难攻,山寨位置险要。第二,邪异手段。包括那扰神邪阵、悍不畏死的傀儡死士、以及能侵蚀灵力与心神的阴邪功法和剧毒,这些手段对我们,尤其是对你的火系灵力,有一定的克制效果。第三,情报不明。我们对山寨内部的具体布局、高手数量、尤其是那背后邪修的真正实力和目的,知之甚少。”
“而我们的优势,”霍天渊看向战玲珑,“在于我们在暗,他们在明。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具体实力和意图,更不知道我能一定程度上克制他们的邪气。其次,我们个体实力不弱,尤其你的火焰对于普通匪徒和低阶死士仍有压倒性优势。最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他们的部分底牌,不会再轻易落入陷阱。”
战玲珑认真听着,眼神越来越亮,补充道:“还有,他们定期往万瘴山脉输送‘物资’,这或许是个突破口。我们可以想办法混进去,或者半路截杀,既能救人,也能打乱他们的节奏,甚至顺藤摸瓜,找到他们背后的主子!”
“正是如此。”霍天渊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强攻不可取,潜入亦风险极大。最好的办法,是调动他们,让他们露出破绽。”
他沉吟片刻,一个详细的计划在脑海中逐渐成型。
“首先,我们需要更准确的情报。光靠打听不够,必须抓个‘舌头’。”霍天渊目光锐利,“目标不能是那些没有神智的死士,最好是黑虎寨中有些地位、知晓内情,但又并非核心头目的小头领。”
“其次,针对他们的邪阵和死士,我们需要做一些专门的准备。”霍天渊继续道,“那扰神邪阵,核心在于引动和放大负面情绪。玲珑,你的‘静心玉’护身符对此有奇效,需时刻激发。我亦可尝试以《玄冥真水诀》的极寒之意,冰封自身情绪波动,使其难以被引动。”
“至于那些死士和邪毒……”霍天渊眼中寒光一闪,“我的寂灭玄水刺蕴含寂灭道韵,似乎对那阴邪之气有额外的克制效果,下次交手,可重点以此破敌。而对于可能存在的其他邪毒,我们需配置一些强效的通用解毒丹,以备不时之需。”
“最后,也是关键的一步,”霍天渊压低声音,“我们要找到他们下一次向万瘴山脉输送‘物资’的时间和路线。届时,或半路伏击,或暗中尾随,见机行事。若能救下被掳村民,便可斩断他们一臂,更能获取山寨内部情报。若时机合适,甚至可能借此混入其老巢,里应外合!”
战玲珑听得心潮澎湃,这个计划环环相扣,既有谨慎的铺垫,又有凌厉的后手,远比之前直接探查矿洞要周密得多。
“好!就这么办!”她用力点头,“我们先去抓个‘舌头’!”
两人不再耽搁,立刻行动。凭借着高超的隐匿技巧和对地形的快速适应,他们如同幽灵般再次潜入黑风山外围活动区域。
机会在第二天傍晚出现。一队五人的黑虎寨巡逻匪徒,骂骂咧咧地从一条小径上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修为在炼气七层的头目,正对其他几人吹嘘着自己昨天又“享用”了哪个村里抢来的姑娘。
就是他了!
霍天渊与战玲珑如同狩猎的豹子,骤然从阴影中暴起!霍天渊身法如电,瞬间制住了另外四名匪徒的穴道。战玲珑的流火剑则如同毒蛇般架在了那刀疤头目的脖子上,炽热的剑锋烫得他皮肉“滋滋”作响,瞬间瓦解了他所有的抵抗意志。
“好汉饶命!女侠饶命!小的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啊!”刀疤头目吓得魂飞魄散,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将这名头目带到远离黑风山的一处隐秘山洞,霍天渊直接以神识配合一丝寂灭寒意进行拷问,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恐惧,比任何酷刑都有效。
很快,他们便得到了宝贵的情报:黑虎寨确实与万瘴山脉深处的“阴煞宗”有勾结,定期上供生魂和特定资粮。下一次输送就在三日后的子夜,由三当家“毒秀才”亲自押送十名被掳青壮,前往山脉边缘的“断魂崖”进行交接。寨内除了大当家“座山虎”(筑基中期)和三名筑基初期的当家外,还有阴煞宗派驻的两名筑基初期执事,负责训练死士和布置邪阵。而那矿洞,既是临时关押点,也是一处邪阵节点。
得到了关键信息,霍天渊毫不犹豫地给了这头目一个痛快。
山洞内,篝火跳跃。霍天渊与战玲珑根据新获得的情报,再次细化作战策略。
“三日后,断魂崖……那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是埋伏的好地点,但也容易被人反埋伏。”霍天渊在地面上划出简略地形,“我们不能在交接地点直接动手,风险太大。最好是在他们离开山寨,进入相对开阔地带的途中下手。”
“那个三当家‘毒秀才’,听说擅长用毒,心思狡诈,需重点防备。”战玲珑提醒道。
“嗯。”霍天渊点头,“届时,我主攻,以寂灭玄水刺速战速决,力求第一时间重创或击杀毒秀才,瓦解其指挥。玲珑,你负责清理杂兵,并警惕可能出现的阴煞宗执事。若事不可为,以救人为主,立刻撤离。”
“明白!”
计划已定,剩下的便是等待与准备。霍天渊继续运功驱毒,并凝练寂灭玄水刺。战玲珑则抓紧时间调整状态,熟悉霍天渊为她准备的、能一定程度上抵御邪气侵蚀的寒玉符。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子夜将至,月黑风高。黑风山通往万瘴山脉的偏僻小道上,一队人马在夜色中悄然行进。十名被铁链锁住、面如死灰的青壮村民,在数名匪徒的驱赶下蹒跚前行。队伍中央,一个穿着文士衫、摇着折扇,眼神却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瘦高男子,正是三当家“毒秀才”。他看似悠闲,实则神识外放,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而在他们前方数里外,一片乱石坡后,霍天渊与战玲珑如同蛰伏的猎人,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眼神锐利地盯着小道的拐角。
致命的陷阱已经布下,复仇的利刃即将出鞘。这一次,他们将不再被动挨打,而是要主动出击,给予这邪恶势力,一记沉重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