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流符文”事件,如同在霍天渊已然波澜壮阔的炼器生涯中,又投下了一颗色彩诡异的石子。墨长老那口被气出的老血,以及随后面对高效能“涂鸦”回路时那混合着震怒、茫然与最终无奈妥协的复杂神情,成了器鼎峰经久不衰的谈资。霍天渊自己,则在惊魂甫定之后,对着那块蕴含“笑脸”、“哭脸云”和“螺旋圈小人”的玉板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他开始怀疑,是否存在着某种超越现有符文体系、更贴近能量本源流动规律的“道纹”,而自己那无意识的涂鸦,恰好歪打正着地触碰到了其冰山一角?
然而,理论的迷雾尚未拨开,一个更为宏大、也更为“霍天渊式”的构想,在他看到“霍氏奇物租赁”业务中,那些功能各异、性格(姑且这么说)鲜明的法器被弟子们分别租用,各自在特定场合发挥着或正经或搞怪的效用时,悄然浮现——如果,将这些各自为政的“奇葩法器”组合起来,让它们协同工作,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这个想法让他兴奋不已。他并非想要炼制一件新的、功能更多更杂的法器(“千机浑象球”的教训犹在眼前),而是试图探索现有法器之间,通过能量场耦合、行为模式互补,能否涌现出超越单个法器简单叠加的、全新的系统级功能。他将这命名为“法宝协同效应”研究。
说干就干。他选取了一批最具代表性、且能量属性不算过于冲突的“明星产品”作为实验对象:
· 以诡异轨迹飞行、速度飘忽的“拂光”飞剑(原“逐影”);
· 能自动翻烤、控温精准的“五味乾坤叉”;
· 穿上后不规则蹦跳的“蹦跳战靴”;
· 发出随机难听噪音的“魔音贯耳笛”;
· 以及那面能投影绚烂极光的“谬误之眼”;
· 当然,少不了他那永远热情过头、擅长帮倒忙的活宝——“小愣子”盾牌。
他将实验场地设在了后山那尊“丑尊”雕像旁的一片空地上,这里相对开阔,且远离主要建筑,就算出了乱子也不至于造成太大破坏。
实验伊始,霍天渊试图以一种“指挥家”的姿态,通过自身神识同时连接并引导所有法器。他设想了一个“野外盛宴”的场景:“拂光”负责狩猎(戳点野果或小兽?),“五味乾坤叉”负责烹饪,“蹦跳战靴”负责……活跃气氛?“魔音贯耳笛”助兴?“谬误之眼”营造光影效果?而“小愣子”则负责……警戒?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从一开始就彻底跑偏。
当他神识同时接入这么多功能迥异、能量波动古怪的法器时,立刻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信息过载与能量干涉。“拂光”那飘忽不定的飞行轨迹算法,与“蹦跳战靴”那完全无规律的弹跳程序首先在神识层面产生了冲突,导致霍天渊对两者的控制指令都出现了严重的延迟和错乱。
只见“拂光”飞剑原本慢悠悠的飞行姿态突然变得如同醉汉,在空中划出更加难以理解的麻花轨迹,而“蹦跳战靴”则像是被注入了兴奋剂,开始以更高的频率、更夸张的幅度原地疯狂蹦跶,穿着它的一具测试木偶瞬间被甩成了残影。
这还只是开始。“魔音贯耳笛”似乎被周围混乱的能量场激活,无人吹奏却自行发出了阵阵更加刺耳、更加毫无规律的噪音,这噪音又进一步干扰了霍天渊的神识集中度。
“五味乾坤叉”倒是忠实地执行着“烹饪”指令,悬浮在空中,叉头上的烤肉滋滋作响,香气四溢。然而,失控的“拂光”飞剑好几次差点撞上它,带起的劲风将烤肉的香气和油脂吹得到处都是。
而最积极的“小愣子”,感受到周围如此“热闹”的能量波动和主人的“忙碌”(神识混乱被它误解为需要帮助),顿时进入了极度亢奋状态。它不再满足于悬浮待命,而是如同一个银灰色的陀螺,在场地中高速旋转、冲撞,时而试图去“格挡”根本不存在的攻击(可能是“拂光”划过空气的轨迹),时而试图去“帮忙”稳定那具疯狂蹦跳的木偶(结果通常是撞得木偶飞出去更远),时而又好奇地去触碰“谬误之眼”投射出的极光,盾身被映照得流光溢彩,更添混乱。
整个场地彻底乱成了一锅粥!飞剑乱窜,战靴狂跳,笛声刺耳,盾牌疯转,烤叉冒烟,极光乱舞……各种混乱的能量场——飞行器的飘忽力场、声波的法术干扰、盾牌的自主护主灵光、烤叉的火属性能量、极光那未知的投影能量——彼此交织、碰撞、叠加,形成了一片极其不稳定、充满了矛盾与混沌的复合能量漩涡!
霍天渊头皮发麻,试图强行切断神识连接,停止这场闹剧。但已经晚了。
在那片混乱能量漩涡的中心,各种相互冲突、极不稳定的能量在达到某个临界点时,并未像寻常那样引发爆炸,而是仿佛触动了空间结构的某个脆弱节点。只听一声轻微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咔嚓”声响起——
漩涡中心的空间,肉眼可见地扭曲、折叠,然后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道约莫一人高、边缘闪烁着七彩乱流、内部幽暗深邃、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混乱与虚无气息的空间裂缝,赫然出现在空地之上!
这道裂缝极不稳定,边缘的能量乱流如同毒蛇般窜动,内部传来各种光怪陆离、无法理解的景象碎片,仿佛连接着某个法则完全错乱的异度空间。它散发出的吸力,将周围的尘土、碎草,甚至那具还在蹦跳的木偶的一条腿,都缓缓地吞噬进去!
小型混乱空间! 竟然被这群“奇葩法器”协同工作(或者说协同捣乱)时产生的混乱能量场,给短暂地开辟了出来!
霍天渊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空间裂缝,感受着其中传出的、与他“残缺大阵”有些类似但却更加原始、更加狂暴的混乱道韵,一时间竟忘了危险。
“小愣子”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停止了疯转,悬浮在霍天渊身前,盾身微光急促闪烁,传递出紧张和一丝好奇的意识。
那道空间裂缝并未持续太久,不过十几息的时间,或许是因为能量源(那群依旧在混乱运作的法器)太不稳定,它便开始剧烈颤动,边缘的七彩乱流变得更加狂暴,最终在一阵无声的能量内爆中,猛地收缩、湮灭,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一个焦黑的、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痕迹的圆形区域,以及一片狼藉的现场和惊魂未定的霍天渊。
飞剑插在了地上,战靴终于停止了跳动,笛子安静了,烤叉熄火了,极光消散了。“小愣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焦黑区域,用盾边缘碰了碰,传递回“怕怕的,空空的”模糊意念。
霍天渊缓缓走到那片焦黑区域旁,蹲下身,感受着那残留的、令人不适的空间紊乱感。他抬起头,看着周围那些终于“安静”下来的法器,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后怕,再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谬与兴奋的明悟。
一次旨在探索“协同效应”的实验,最终以彻底失控的混乱告终,却意外地……撕开了空间的壁垒!
这绝非他目前境界所能理解的力量。这更像是无数种“错误”、“混乱”、“非常规”的能量,在极端巧合的耦合下,于现实世界的“规则布”上,强行撕开的一道破口。
“所以……极致的混乱,本身也是一种力量?甚至能……创生(或者说,连通)空间?”霍天渊喃喃自语。他想起了“残缺大阵”,想起了“谬误之眼”,似乎有一条隐隐的线索,将他所有关于“混乱”、“错误”、“非主流”的探索串联了起来。
他将这次实验的记录,归类为“混沌协同现象”,并郑重地将其与“情绪流符文”一同,列为最高优先级的研究方向。
虽然过程惊险,结果难以复现,但这次实验无疑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加深邃、也更加危险领域的大门。他的炼器之道,在创造了物质、能量、欢乐、理念之后,似乎终于开始,以这种歪打正着的方式,触碰到了那构成世界本源的、时空的奥秘。
只是下一次类似的“协同”实验,恐怕得做好万全的防护,以及……准备好更多的“灭火”法器了。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混乱的尽头,会通向怎样一个光怪陆离的未知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