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一叠声的答应:“好!好!你们也好,都好!”林学民又伸出手,笑着去摸每一个孩子的脑袋,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林学民想:“什么叫祖坟上冒青烟?这个就是!不对,咱们林家这都不叫冒青烟,这得是着火了吧?谁能想到我林学民,这辈子能遇到这么好的事情,我的小孙孙,亲孙孙呐,他居然是个小神仙!这事儿搁在前几天,有人跟我说,我是打死也不信啊!”
文玉芬拉着玉凤的小手,摸摸她的小脸,然后是脑袋,最后是小鬏鬏,如同见到了稀世珍宝,简直爱不释手。
老俩口这会儿的心呐,像掉进了蜜罐里,甜得发齁。心里兴奋得很,却不敢随意开口,怕一不小心,暴露了心中所想。于是便只是笑,但又因为这里有太多的外人,还得强行收敛着,这反倒让他们的欢喜,因为隐秘而成倍的叠加。
两人在孩子们狐疑的注视下,轻咳了一声,林学民有些埋怨的说:“昊昊,你是不知道我跟你奶奶有多想你,是吧?你看,你姐姐昨天都知道来看看我们,你说,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们了?我跟你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就喜欢个热闹,你以后啊,记得经常带着你的这几个好朋友,来家里看我们啊!”
林昊嘟囔着说:“我来看你们就可以了,带着他们来,你们这么热情,还不把他们给吓坏了!”
林学民听了这话,作势就要去打他,却被林昊灵巧的避开了,他还一边躲,一边说:“本来就是,你们的热情,都让人不自在了,感觉就像狼外婆看到了小红帽一样!”
林昊的话,引起了三个小伙伴的共鸣,他们刚刚也被两位老人的热情给震惊到了,这会儿都跟着偷偷的笑。
林学民和文玉芬终于领教了这几个小人精的敏锐,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情绪,可能是真的太过激动了。于是,都住了手,文玉芬说:“你爷爷说的对,多带他们几个到家里来玩儿,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小五、小毅、向阳,你们一定要跟哥哥来啊!”
三个小人儿点头如捣蒜,连连答应。
两位老人不好再逗孩子们,就自然而然的把注意力,放在了三只狗狗身上。小鱼的颜色很特别,让他们一眼就认出了它。比起小黑和小白,小鱼果然更好看,更显灵敏,关键还很有气势,即使就这么站着不动,都让人觉得它比之同类高贵许多,那不时看向周围的眼神,机警而敏锐,莫名给人一种威风八面的感觉。二老不由在心里赞叹:“果然,不是一只普通的狗狗!”
两人不约而同的伸手,想要去摸摸它,文玉芬问道:“小五,这就是你的小鱼儿吗?长得可真好看啊!”
小鱼本能的往玉凤身边挤,林学民赶忙纠正说:“你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长得好看,小鱼这叫长得威风凛凛!对吧,小鱼?”
小鱼勉强让他摸了一下,林学民冲着文玉芬就得意的笑了起来,心里同时也认定了小鱼的不平凡,他甚至有些怀疑,小鱼根本没有失去以前的记忆。
玉凤有些疑惑的问:“林爷爷,林奶奶,你们跟小鱼很熟吗?”她记得,两位老人家跟大家一起过年时,小鱼它们也没怎么往他们身边凑啊,他们为什么突然对小鱼这么热情?
玉凤的问题,让林昊、马毅和向阳,都齐刷刷的向两人投来疑惑的眼神。马毅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道:“对啊,林爷爷,林奶奶,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小鱼啊?小黑小白也很可爱啊,你们怎么就不喜欢呢?”
林学民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说:“喜欢,都喜欢,我们就只是,因为小鱼长得特别,所以先注意到了它。”
文玉芬摸摸小黑,又摸摸小白,说:“它们三个都长得好,长得可爱!”
林学民一脸严肃,再次纠正说:“给你说了,不是好看,也不是可爱,是威风!威风凛凛!”
四个小崽崽看他们这样有趣,都低着头,小肩膀笑得一抽一抽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四只拌捅陆续靠岸,不出所料,果然跟以往的结果一样,一无所获。但围在岸边的人,不但没减少,反而还越聚越多,因为陈春容,疯了。
陈春容在拌捅上岸之前,也就是严洪所长问,有没有找到人的时候,她就重新站了起来,听大家都回答说没找到后,她就一阵疾风似的冲了出去,越过人群,一把抓住了一脸懵逼的赵德贵,说要他抵命,不然今天就跟他同归于尽。
赵德贵吓得早已面无人色,赵家其他人也是瑟瑟发抖,躲在一边不敢吭声。
严洪四人走过去, 严肃的说:“这位同志,你先把人放开,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我们既然在这里,就一定给你做主!”
陈春容揪住赵德贵的手一松,浑身力气卸去,软倒在地上。 在众人同情又怜悯的注视下,她或许是在组织语言,沉默了好久,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我刚带着两个女儿嫁入赵家,他们就变了嘴脸, 只有我最傻,很长时间都没有察觉出来。两个孩子怕我左右为难,一开始都瞒着,不跟我说。大白头霜啊!让她们大清早,就到地里去剥菜,来这水库给他们洗衣服!
先是不让我的两个女儿继续读书,到赵家来之前,她们可是读的好好的,每学期都拿奖状回家呢!结果一个小学没读完,一个初中没读完,本来我嫁进来,就是为了让孩子们读书,有个好前程啊,也是他们当初信誓旦旦答应的啊!
也是怪我自己太蠢,黄桂华说读书不一定真有出息,还不如让孩子们学好针线,攒一份好嫁妆,我竟然就相信了她的鬼话,其实也是我太软弱,想着息事宁人,想着好好过日子!
结果,我的退让让他们越来越得寸进尺,那以后我们有干不完的活,家务、农活以外,还要加班加点地做针线,当媳妇的做鞋子,三个女孩儿扎鞋垫。他们都规定好的,必须每天做多少活,才能吃饭。为了完成任务,我们除了农忙那几天,每天晚上都是十二点以后才睡觉的。
就这样天天赶工,隔上几个集日,他们把我们做好的针线活,就会拿去换钱,但这个钱,我们是一分都看不到的。我也不怕臊了,跟你们说吧,我们月经来了,连草纸都没有用的。就是这样,他们一家老小,还口口声声骂我们是赔钱货,骂我的两个女儿是拖油瓶。
朱玲,也就是他家老四的媳妇,要不是因为实在忍不了了,也不会走的。 她没有孩子,也没有牵挂,说走,也就走了;但她走了以后,这一家人就把我们看的更紧了,随时就跟防贼似的,不准走亲访友,不准赶集,活动范围只能在他们随时能看见的地方,就怕我们也走了。”
她的话有些混乱,但谁会去计较呢?黄桂华倒是想说什么,刚张了张嘴,就被正看着她的民警,给瞪得哑了声。
陈春容声音沙哑,说:“他们硬逼着我两个女儿改姓赵,我们也同意了,可我女儿才十五六岁,他们老俩口子就开始逼迫她们去相亲,我说太早了,我女儿也不肯去,黄桂华就指着鼻子辱骂,骂得不堪入耳,我气极了,跟她理论,被他们兄弟四个摁在地上,一通 拳打脚踢,两个孩子为了护我,也一起挨揍。我们母女三个,被打得连着在床上躺了五天,动都不敢动,实在太疼了!他们还不准人给我们送饭,说饿死了活该!
从那以后,稍有不顺从,就会遭到殴打谩骂。我根本保护不了她们,我们娘几个身上,旧伤未好,添新伤是家常便饭的事。更过分的是,家里的狗死了,也说是被她们弄死的,那一次差点被兄弟几个给打死,你们是没有见过啊,那真是朝死里打啊!”
周围的群众听的是咬牙切齿,看着赵家几人指指点点, 议论纷纷。有的人说:“这还是人吗?畜生都做不出这样的事吧?”
有人立即反驳说:“你别说畜生,畜生都不会这么干!人家虎毒还不食子呢!”
有人纠正:“你怕是忘了吧?这俩闺女又不是赵大富亲生的!”
有人插话,不屑的说:“嘿,亲生的?黄永珍生的,总是赵大民亲生的吧?那不一样的打,一样的骂?”
严洪也是越听脸越黑,听大家议论的越来越起劲,而陈春容的声音早已嘶哑低沉,他只得沉声喝道:“都先别吵吵,听这位陈同志说完!”
陈春容接着说:“去年他家老大被人给打残废了,瘫在床上动不了了,他们做父母,做兄弟的,不去擦洗照顾,让我们这些当弟媳妇的,当侄女儿的去照顾就算了,还让我们给他擦洗身体。我说这样不合适,让孩子们去更不合适,为这又被他们打了几回!”
这话让旁边的群众再次激动起来:“天呐,不是吧?真是畜生不如啊!”
“自家的女儿,侄女儿,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说的出口的?”
“他们自己是没长手啊,还是没长脚啊?你看不惯,你自己去收拾啊,让人家小姑娘去给一个大男人擦身体?怎么想的啊?”
赵大民在旁边忍不住说了一句:“不就是照顾个病人吗?就你们想的龌龊!”这话马上引起了公愤,有人怒斥:“放屁!你想的干净?你们才真是心眼子坏透了,烂透了!”
有人问:“他是病人,咋不在医院住啊? 医院里不分男女,他去住啊!你们家里,那么多人做不了,为什么非要人家几个小女娃儿去,这都什么人呐? 呸,还说人家龌龊!”
“早就说了,他们家净出人才,什么道理到他们这儿都讲不通,就他们说的话,什么都是对的!根本就是不通人性!”
严洪再次让人群静了下来,陈春容说:“前两天,赵德贵跟黄桂华,竟然还说要把我的两个女儿卖掉,正好被她们俩听到了,我们都不敢相信啊!本来就害怕得要命,又因为家里现在的这条狗,姐妹俩昨晚又被他们狠狠地暴打了一顿。
歇下的时候,还好好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两个出的门,又走了这条绝路…呜呜呜…”说到最后,她彻底发不出声音了,人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赵琼英这一刻,无视家里几人的存在,挤进人群,抱住陈春容,抽噎着一叠声的喊:“二伯母…二伯母…”声音那么悲痛欲绝,听得围观的人心酸又难过,有的跟着哭出了声。
其余头脑还冷静的群众却再次炸开了锅,严洪四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赵德贵几人,耳边是他们的议论声:“卖人?人贩子啊?哦,天呐!这两口子还干这种事呢?这么多年,藏的可真深呐!”
“对呀,对呀,这些年还小瞧他们了呢!本来以为就是小偷小摸,居然还会做人口买卖!”
“真没看出来,赵德贵两口子还有这个本事呢?人口调度啊!可真是狗胆包天呐!”
“警察同志,可得好好的把他们弄去审审啊,哎!你们说,我们这里有没有人口失踪啊?他们卖了多少人啊?这些年赚了不少黑心钱吧?”
“警察同志,快把他们抓起来送去吃牢饭,这样的人留在外面就是祸害啊!”
“对!对!对!赶紧抓起来!”
“最好是枪毙了!”
“对!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