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的危机解除,但林玄心中的紧迫感却愈发强烈。那缕古老死气中蕴含的信息碎片,如同警钟在他识海中长鸣。
“永夜”,或者说“寂灭魔渊”,其根源远比当前纪元更加古老。这意味着,它可能拥有着超越这个轮回纪元的底蕴与手段。星穹盟面临的,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生存之战。
安置好尚在昏迷中调养的叶凡,并嘱咐月琉璃好生休养后,林玄立刻回到了核心殿。他没有向众人透露那古老死气的全部信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但将构筑“超脱方舟”的优先级提到了最高。
“诸位,时不我待。”林玄的声音在核心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叶长老的遭遇证明,‘永夜’的侵蚀无孔不入,且诡异难测。我们必须加快‘万道归流阵’的推演与构筑,早日铸成方舟基座,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青霖长老、玄龟道人、赤炎大圣等顶尖强者皆神色肃然。他们虽不知林玄窥见的全部真相,但叶凡体内那令他们都感到心悸的古老死气,已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道尊所言极是。”青霖长老率先表态,“我万木祖庭愿倾尽‘生命源池’积累,提供最精纯的生命本源,作为方舟基座‘生’之一面的核心支撑。”
玄龟道人,一位来自某个隐世水界的古老存在,声音苍茫如海:“老夫可引动‘万川归流’之意,助你稳定万法交融时可能产生的法则乱流。”
赤炎大圣,熔岩之心的代表,声如洪钟:“俺老赤别的没有,一把子力气和这太阳真火的本源,但凭道尊驱使!定让那寂灭之力无法靠近基座半分!”
其他强者也纷纷表态,或贡献独特的法则感悟,或提供珍稀的布阵材料,或承诺调动麾下势力辅助。在这一刻,求生的本能与对“超脱”的渴望,压过了过往的隔阂与私心。
核心殿内,智慧的火花碰撞得更加激烈。林玄以混沌道胎为核心,以“万象星枢”权限为枢纽,统合着来自不同星域、不同体系的道法与知识。那幅由混沌之气构筑的立体阵图,变得愈发复杂与精妙,无数法则线条不再是简单的交织,而是开始形成一种动态的、生生不息的循环结构。
“万道归流,并非湮灭个性,而是求同存异,于混沌中觅得共存的秩序……”林玄阐述着他对阵法的最终理解。他引导着众人,将木之生机、水之绵长、火之暴烈、金之锋锐、土之厚重、太阴之静、太阳之动、虚空之渺、守夜人之秩序……等等无数种法则,按照一种玄奥的韵律,融入阵图之中。
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道法交流与升华。参与推演的强者们,在贡献自身所学的同时,也得以窥见其他体系乃至混沌大道的奥妙,许多困顿多年的瓶颈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这让他们更加投入,对林玄的敬佩与信服也更深。
平台中心,那座朦胧的基座雏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成长。
它不再仅仅是法则符文的堆积,而是逐渐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玉、仿佛天然生成的质感。基座表面,流光溢彩,时而如林木生长,时而如星河流转,时而如烈焰奔腾,时而如冰晶凝结……万般气象,皆在其中衍化,却又完美地统一于一层淡淡的混沌光辉之下。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宇宙本初的浩瀚、包容与生机气息,从中散发出来,甚至开始隐隐驱散平台周围那令人不安的灰败雾气。
星穹盟的修士们,无论是来自哪个势力,在感受到这股气息时,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心神宁静,道心似乎都得到了一丝洗涤与巩固。希望之火,在每个人心中悄然燃起,并且愈发旺盛。
月琉璃在恢复后,也加入了基座的构筑。她的太阴之力精微而恒定,对于调和某些属性冲突激烈的法则节点,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与林玄默契配合,一个掌控大局,引动万法,一个查漏补缺,抚平躁动,使得基座的构筑过程愈发顺畅。
然而,就在基座即将完成大半,胜利在望之时,林玄通过“万象星枢”权限,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令他毛骨悚然的波动。
那波动并非来自外界的攻击,而是源自……基座本身!
在万道归流,法则交融的最深处,一丝极其细微、与叶凡体内古老死气同源,但更加隐蔽、更加精纯的寂灭回响,竟悄然滋生!
它就仿佛光明之下的影子,在无数生机勃勃、秩序井然的法则欢腾交响的掩盖下,如同毒蛇般潜伏着,汲取着万法交融时产生的庞大能量与信息,悄然壮大!
“不好!”林玄脸色骤变,立刻停止了能量的灌注与法则的引导。
“道尊,怎么了?”青霖长老等人察觉到异常,纷纷看来。
林玄没有回答,秩序之眼与混沌道胎的力量全力催动,死死锁定基座核心那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回响”。
他明白了。
“寂灭”与“生命”,“秩序”与“混乱”,本就是宇宙一体两面的存在。当他在此汇聚万法,铸就代表着“生”与“秩序”极致的方舟基座时,那潜藏在宇宙根源深处的、与之对立的“寂灭”法则,竟也被吸引、被引动,如同镜子的反面,悄然映现!
这并非外敌入侵,而是道之必然!是构筑“超脱方舟”必须面对的、来自法则层面的反噬!
若不能解决这“寂灭回响”,即便基座建成,也必将埋下巨大的隐患,甚至可能在关键时刻被其从内部瓦解,或者……孕育出另一个恐怖的“寂灭之源”!
“诸位,我们遇到了麻烦。”林玄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将发现的那丝“寂灭回响”共享给了核心殿内的众人。
感知到那与叶凡体内同源,却更加本质、更加危险的寂灭气息,所有强者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道之反噬……竟是道之反噬!”玄龟道人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骇然,“汇聚万法,欲超脱轮回,便引动了轮回终结之力的反扑……这,这几乎是死局啊!”
赤炎大圣暴躁地吼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
殿内陷入了一片压抑的沉默。希望近在眼前,却被最根本的法则难题挡住了去路。
林玄凝视着基座核心那丝顽强的“回响”,眼神中最初的震惊与凝重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与……一丝豁出去的疯狂。
“不,或许……这不是死局,而是契机。”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众人皆看向他。
“既然无法避免,那便……直面它,容纳它!”林玄眼中混沌光芒大盛,“超脱方舟,欲承载文明火种超越轮回,岂能只包容‘生’,而排斥‘死’?真正的超脱,当是超越生死,包容寂灭!”
他看向那丝“寂灭回响”,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的材料。
“将这‘寂灭回响’,也炼入基座之中!以万法生机为骨,以寂灭终结为魂,构筑真正的、阴阳平衡、生死轮转的——混沌道基!”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将寂灭之力炼入代表希望的方舟基座?这想法太过疯狂,太过匪夷所思!
“道尊,这太冒险了!”青霖长老急声道,“稍有不慎,寂灭之力失控,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甚至可能造就更大的灾难!”
“是啊,林道友,此法闻所未闻!”其他强者也纷纷劝阻。
林玄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我们没有退路了。逃避它,它会在我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爆发。唯有直面它,掌控它,才能真正的化解危机,铸就前所未有的坚实道基。这是我的道,混沌之道!包容万有,衍化生灭!”
他深吸一口气,混沌道胎的气息与脚下的基座,与那丝“寂灭回响”产生了某种玄妙的共鸣。
“诸位,请助我,行此逆天之举!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