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烛火映着两枚黑玉令牌,“护国凤隐”与“溯源”并置在明黄锦缎上,纹路相契,如同久别重逢的双生符。明玉指尖悬在令牌上方,还能感受到方才共鸣时的余温——那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口,唤醒的不仅是模糊画面,还有深入骨髓的悲伤与决绝,仿佛是血脉里传承的记忆。
“前明宫装、大火、婴儿……”雍正帝捻着“溯源”令,指腹摩挲着“溯源”二字,“这些画面绝非幻象,定是你血脉中残留的、与生身相关的印记。康熙五十年,正是你出生之年,那场大火,或许就是你身世的转折点。”
明玉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臣妾还看到一个妇人,身形佝偻,小指弯曲,很像潭柘寺的哑婆。她抱着襁褓在街巷里跑,身后像是有火光追来……” 那画面里的慌乱与急切,让她心口发紧,仿佛亲身经历过那般绝望。
“哑婆是护送你的人?”雍正帝眼中闪过锐光,立刻对苏培盛下令,“传朕旨意,粘杆处全力排查康熙五十年前后,京畿、江南一带与前明宫室有牵连的府邸、庵堂,重点查曾发生火灾、且有婴儿失踪或被抱走的记录!务必找到与哑婆、襁褓相关的线索!”
粘杆处的调查如同细密的网,撒向尘封的旧事。可清初对前明事务多有避讳,官档记载残缺,民间传闻又真假难辨,十数日过去,只查到几处疑似火灾的别院,却都无婴儿相关的痕迹。
明玉没有坐等消息,每日都会将两枚令牌放在枕边,尝试用灵泉之力唤醒更多记忆。这日清晨,她刚握住令牌,脑海中突然闪过新的画面:
——一座香烟缭绕的寺庙,不是潭柘寺,殿内供奉的观音像手持净瓶,底座刻着“报恩寺”三字;
——哑婆跪在蒲团上,对着观音像磕头,额头渗出血迹,怀中襁褓露出一角,正是金线绣的莲花;
——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面容模糊)递给哑婆一个木匣,匣中隐约可见一枚与“溯源”令相似的古旧令牌,男子低声说:“护好她,等‘凤隐’现世,再寻溯源之路……”
画面消散时,明玉已泪流满面。她终于确定,哑婆是守护者,那座“报恩寺”是她幼时的藏身之地,而那枚古旧令牌,或许是“凤隐卫”传承的源头。
与此同时,江宁传来突破性消息:粘杆处找到当年仿制“百花献寿图”的老绣娘之孙,老人回忆,祖母曾提过,那位“神秘人”(哑婆)不仅要仿图,还特意问过一种“药水固丝法”——这法子是前明宫内“凤隐卫”的秘传,用特殊草药熬制的药水浸泡丝线,绣出的图案可防虫蛀、保百年不褪色,更能隐藏细微记号!
“凤隐卫!”雍正帝拍案而起,“皇阿玛的‘护国凤隐’令,果然是前明‘凤隐卫’的传承!你是‘凤隐卫’守护的前明血脉,而哑婆,就是‘凤隐卫’的余脉!”
线索终于串联成线:前明末代,“凤隐卫”为守护皇室血脉(明玉),在战乱中携她出逃,哑婆是其中关键之人;康熙五十年,或许因身份暴露,哑婆带着明玉经历大火,后藏身“报恩寺”,又委托仿制“百花献寿图”,以满文“额涅”暗藏对生母的思念,用蜘蛛徽记标记“凤隐卫”身份;潭柘寺的铃声,是哑婆的指引,让她遇见胤禛,借新朝之力避祸;如今的“溯源”令,是开启最终身世的钥匙。
“黑莲教要杀你,是因为你是前明正统血脉,怕你借‘凤隐卫’之力复辟;而‘凤隐卫’守护你,却不逼你复辟,反而让你辅佐新朝,可见他们所求的从不是复国,而是护你平安,守天下太平。”雍正帝握住明玉的手,眼中满是怜惜,“你的身世虽牵扯前朝,却无半点负罪,反是一段忠勇守护的佳话。”
明玉心中的迷茫终于散去,她抚摸着两枚令牌,轻声道:“不管生母是谁,不管是不是前明血脉,臣妾如今是皇上的皇贵妃,是太子的额娘,只想守着这盛世,护着家人。这‘溯源’之秘,解与不解,似乎都不重要了。”
雍正帝点头,将两枚令牌收入锦盒:“既如此,便将往事封存。往后,咱们只向前看,让这大清的江山,在咱们手中愈发安稳。”
帝妃二人达成默契,不再执着于身世细节,每日依旧勤勉理政、打理后宫。弘晖的东宫功课愈发精进,弘昉的骑射得到胤祯的夸赞,昭华、昭瑜跟着明玉学书画,昭玥黏着德妃撒娇,宫中一派祥和。
这日午后,德妃在永和宫闲坐,见宫女捧着“百花献寿图”仿品(明玉特意送来让她赏玩),便让宫女展开。她扶着眼镜,细细端详图中的并蒂莲与牡丹,忽然手指颤抖,声音发颤:“像……太像了……”
宫女连忙上前:“太后娘娘,您怎么了?”
“这花……这并蒂莲牡丹……”德妃的眼神变得恍惚,像是陷入回忆,“哀家年轻时,在孝懿仁皇后宫里见过一幅绣帕,也是这样的纹样,皇后说……说是她一位故友所赠,那位故友……姓苏,是江南人,还说……她有个女儿,出生时天现异香……”
话音未落,德妃眼前一黑,直直晕了过去!宫女吓得尖叫,连忙传太医,又派小太监火速禀报养心殿。
太医急救半个时辰,德妃才缓缓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快……传皇上和皇贵妃……哀家有要事说……关于孝懿仁皇后的故友,关于……皇贵妃的生母……”
养心殿内,雍正帝与明玉接到消息,立刻赶往永和宫。路上,明玉的心狂跳不止——孝懿仁皇后的故友、姓苏、江南人、女儿出生有异香……这些关键词像惊雷,炸在她脑海里,与“锦绣莲华”绣坊(苏姓坊主)、前明“凤隐卫”的线索瞬间重合!
“难道……臣妾的生母,是孝懿仁皇后的故友?”明玉声音发紧,若真是如此,她的身世便与大清皇室早有牵连,绝非单纯的前明遗脉。
雍正帝握住她的手,面色凝重:“别急,等母妃醒透了,一切自会清楚。”
赶到永和宫时,德妃已能靠坐,见到帝妃二人,立刻拉住明玉的手,急切道:“玉儿,哀家想起来了!孝懿仁皇后的那位苏姓故友,就是江南‘锦绣莲华’绣坊的坊主!皇后说,她在康熙四十年前后突然失踪,只留下一幅并蒂莲牡丹绣帕,还说……若将来有个额间带莲印的女子出现,便是她的女儿……”
明玉浑身一震,指尖冰凉——“锦绣莲华”苏坊主、额间莲印、绣帕纹样……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答案:她的生母,就是前明“凤隐卫”守护的苏坊主,而孝懿仁皇后,早已知晓她的存在!
可孝懿仁皇后为何不早说?苏坊主为何失踪?她的生父又是谁?
德妃看着明玉震惊的模样,继续道:“还有一件事……皇后临终前,曾将一个紫檀木匣交给哀家,说若将来‘莲印女子’出现,便将木匣交给她……那木匣,哀家至今还藏在永和宫的暗格里……”
紫檀木匣!里面藏着什么?是生母的遗物?还是“溯源”令的完整秘密?
永和宫的烛火摇曳,映着帝妃二人震惊的面容,本已决定封存的往事,竟以这样的方式,掀开了最关键的一页,而那只紫檀木匣,正等待着揭开最后的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