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下转到满月宴——
张老板穿着新做的青布褂子,抱着一个襁褓给宾客敬酒,王婶坐在旁边,手里攥着给小晓语缝的粉布鞋,笑得眼角都堆起了纹。
刘老板娘拎着刚割的肋条肉过来,往桌上一放就逗小晓语:“丫头,
你俩弟弟满月,婶子给你带了肉,晚上让你干爹炖肉吃!”
小晓语手里攥着个用红绳串的小银锁,是要给弟弟戴的,闻言眼睛一亮,刚要开口,院门口突然刮来一阵冷风。
风里裹着熟悉的煞气 —— 三个穿玄衣蓝衣的男子踏进门,衣摆扫过门槛时,带起的不是尘土,而是缕缕黑雾。
为首的人手里握着把弯刀,刀光冷得像冰,没等张老板喊出 “客人”,刀就已经劈了下来。“噗 ——”
鲜血溅在刚贴的 “喜” 字上,红得刺眼,张老板怀里的襁褓 “啪嗒” 掉在地上,王婶尖叫着扑过去,却被另一人踹倒在地,刀尖抵住了她的喉咙。
宾客们的笑声瞬间僵住,有人想跑,有人想抄起板凳反抗,可蓝衣人动作太快,刀光起落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刘老板娘刚把小石头护在身后,后背就挨了一刀,她闷哼着倒下去时,还不忘把孩子往桌底推:“快躲……” 没说完就没了声息。
话音刚落,小石头被一剑封喉。
院子里的喜宴桌翻倒在地,酒水混着血水漫过青石板,原本飘着肉香的空气,瞬间被血腥味灌满。
顾炎的心脏像被攥住,他没敢喊,没敢慌,只凭着年少时逃亡的本能,一把抄起旁边的小晓语,另一只手猛地揽过两个在地上啼哭的襁褓,转身就往里屋冲。
小晓语被吓得眼泪直流,却被顾炎捂住了嘴,掌心的汗蹭在她脸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别出声!” 顾炎的声音发颤,却咬得极紧,他知道这些人是冲谁来的 —— 是冲晓语身上的界神印寻来的!
里屋的床底狭窄,顾炎把小晓语塞在最里面,自己蜷着身子挡在外面,两个襁褓紧紧护在怀里,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咚咚” 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蓝衣人的鞋尖踏过门槛,刀背敲了敲床架:“刚才那小子抱着孩子跑进来了,搜!”
其中一人蹲下身,刀尖顺着床底的缝隙戳进来,冷芒擦着顾炎的胳膊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大哥,床底好像没人?”
另一人探头看了看,床底黑黢黢的,只看见堆着的旧箱子,没见半个人影。
为首的蓝衣人眯着眼,邪笑挂在脸上:“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他进来了 —— 再戳!
” 刀尖又一次戳进来,这次离小晓语的脚只有寸许,顾炎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死死捂住襁褓,怕弟弟的哭声引来人。
小晓语缩在床底最里面,小手攥着顾炎的衣角,指甲都掐进了他的布衫里。
她看着外面的刀光,听着院子里渐渐没了声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怕,想离开,想带着哥哥和弟弟去安全的地方。
她没敢说出口,只在心里慌得乱撞:“我要走…… 要带着哥哥、弟弟走…… 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就像梦里那个有木屋的地方……”
话音刚落,怀里突然泛起一阵暖光 —— 不是外界的光,是从她掌心冒出来的,淡金色的光晕裹住她、顾炎,还有两个襁褓。
没等顾炎反应,眼前的黑暗突然被刺眼的光亮取代,耳边的刀风声、脚步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鸟叫和流水声。
“哥…… 哥?”
小晓语怯生生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草地上,脚下是软软的青草,旁边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得能看见鱼,不远处还有一间木头搭的屋子,屋顶飘着淡淡的炊烟,和她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顾炎愣了几秒,才敢松开攥紧的拳头 ——
怀里的襁褓还温着,弟弟们还在小声哭,小晓语的掌心还泛着微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血痕,又看了看眼前的山水木屋,突然瘫坐在地上,抱着他们三个,声音带着后怕的抖:“晓语…… 我们…… 我们逃出来了?”
小晓语蹲下来,摸了摸木屋的门框,木头带着阳光的温度,她转头对顾炎笑,眼里还挂着泪:
“哥,这就是我梦里的地方!
有山有水,还有小房子,没人能找到我们!
” 顾炎看着她的笑,又看了看远处的山林,心里又惊又酸 ——
他们逃出来了,可张老板、王婶,还有那些宾客…… 再也回不来了。
他把脸埋在小晓语的发顶,悄悄抹掉眼泪:“对,没人能找到我们,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而林晓语站在虚空中,看着眼前的画面,眼泪砸在衣襟上。
她看见了院子里的惨状,看见了张老板夫妇倒在血泊里,也看见了晓语无意识间催动的空间之力 —— 原来从那时起,她的空间就已经和 “安全” 的执念绑在一起,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院子里的血腥味浓得呛人,打翻的酒坛滚在石阶边,红色的酒液混着血水漫过青砖,原本贴在门上的 “满月之喜” 红纸条,被溅上的血点染成了暗褐色。
几个穿蓝色玄衣的男子手持染血的弯刀,把包子铺翻了个底朝天 —— 灶台后的柴堆被扒散,床底的木箱被撬开,连晓语藏苹果的小陶罐都被摔碎在地上,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找到。
“废物!” 一声冷喝突然从半空传来,带着刺骨的威压。
蓝衣人们瞬间僵住,忙单膝跪地,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两道身影凭空出现在院中央 —— 男子身着暗金纹的凤凰长袍,墨发用玉冠束起,此人正是顾承志,只是更显阴鸷,一个凤族中之人尽周身萦绕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
他身边的女子穿着绣满银线的粉裙,头上插着支孔雀蓝的步摇,正是当年跟着顾承志的外室,此刻她用绢帕捂着鼻子,眼底满是嫌恶:“不过是两个小崽子,竟让你们找了这么久,连个包子铺都搜不干净。”
“族长恕罪!”
领头的蓝衣人声音发颤,“属下们把这里翻遍了,床底、柴房、甚至后院的井都查了,确实没人…… 会不会是那小子带着孩子跑了?”
顾承志冷笑一声,脚尖踢开地上的碎陶罐,里面残留的苹果香让他皱了皱眉:“跑?
在本座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能跑去哪?
” 柳氏却拉了拉他的衣袖,语气带着不屑:“承声音,算了,不过是两个孩子而已。
那女娃就算是当年的界神遗孤,现在也只是个没开智的小丫头;那小子更不用说,不过是个捡来的孤儿,没有正统凤凰血脉,翻不了天。”
她顿了顿,眼神更冷:“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界神印’,只要那东西到手,蓝星的气运还不是咱们的?
至于这两个小崽子,就算活下来,没有灵力,没有靠山,迟早也是饿死街头的命。”
顾承志想了想,也觉得有理,指尖凝出一缕黑气,弹在院中的老槐树上 —— 树干瞬间枯黑,叶子掉得精光:“留个记号,要是他们敢回来,定让他们死无全尸。
走,去查查玄清界的入口,界神印说不定在那边。”
话音落,两人化作两道流光,消失在院外,只留下几个蓝衣人,面面相觑地收拾着残局。
而空间里的木屋外,顾炎紧紧抱着双胞胎,另一只手攥着小晓语的手腕,指节泛白。
刚才顾承志和柳氏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 原来晓语是界神遗孤,原来他们一直盯着的,是晓语身上的界神印!
小晓语还没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顾炎苍白的脸,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哥哥,你怎么了?
外面的坏人走了吗?
这里是我梦里的地方,有山有水,还有小木屋,咱们可以住在这里,再也不怕坏人了。
”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个苹果 —— 是刚才情急之下从空间里带出来的,还带着淡淡的香,“哥哥,你吃苹果,吃了就不难受了。”
顾炎接过苹果,却没吃,只是把小晓语和双胞胎护得更紧。
他看着木屋外潺潺的溪水,看着远处青翠的山林,心里却沉甸甸的 —— 这里虽然安全,可他们不能一直躲在空间里,顾承泽和柳氏不会善罢甘休,只要晓语的界神身份还在,他们就永远是目标。
“晓语,” 顾炎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却异常坚定,“以后不许随便用空间,也不许告诉任何人你的身份,知道吗?
哥哥会保护你,保护弟弟,咱们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总有一天,要为干娘报仇。”
小晓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脸埋在顾炎的衣襟里,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空间里的风很轻,带着草木的清香,可顾炎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他们的逃亡之路,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的林晓语,站在空间的虚影里,看着年少的自己和顾炎,眼泪无声地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