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无边无际的黑色花海,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岩石峭壁。
上面爬满了藤蔓,枯枝招摇,像魔鬼的利爪,整个岩壁形成一座天然的屏障,让人看不到入口。
空气变得粘稠,被风打落的黑色铃铛状花苞铺满了整个路面,一脚踩下,仿佛陷入泥沼般,虚幻又飘渺。
“实验室就在岩壁里面。”老刘用手上的木棍挑来纵横交错的藤蔓,打下张牙舞爪的枯枝。
洞穴口有一处爆破坍塌滚落的巨石。
这是小鬼子留得陷阱,上次老刘就是在这被那巨石砸中的胸骨。
碎石随着敲打掉落,哗啦啦一阵响动后,一个巨大的,被人工凿除过的山洞入口赫然呈现。
“居然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柱子语气激动,音调也拔高了些。
景忱看向余朗,余朗心中了然。
“兵分两路,一组跟我一起进去,二组三组进行周围区域的洗消任务!”
“是!”
“刘叔,你留在外面,剩下的交给我们。”景忱制止住老刘继续往前的动作。
“好,要注意安全。”
洞口幽深,伸手不见五指,手电筒光柱的照射下,浮沉颗粒飘在整个隧道。
风吹进隧道,被挤压,放大,像火车在鸣笛,被拉长。
尖细又凄厉,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传入耳中只觉头皮发麻。
饶是柱子这样的粗汉子也不由搓了搓手臂,和旁边的战友离得更近了些。
行至数十米,空间开阔许多。
纵横的电线挂在墙壁上,结满了蜘蛛网,连接大白炽灯已经烧黑,只有几盏汽油灯还能用。
汽油灯点燃,火光照亮了整个洞穴,在奇怪气体的笼罩下,却显得有些雾蒙蒙。
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铁制的手术台,带有束缚带的扣环,架子上是散落的各式各样的的手术器械,上面沾着不知是锈迹还是凝固的血迹的黑红色固体。
沿着隧道开凿的小洞穴,被厚重的铁栅栏锁住,里面还有破烂的草席和锈蚀的铁链。
而最骇人的便是那大型的焚化炉,失去利用价值的躯体被投入其中,高温焚烧后,留下来的只有那一捧灰。
隔着防毒面具,空气中那股粘腻,潮湿,陈年灰尘混着腐败的糜烂,令人窒息的味道仿佛还萦绕鼻尖。
景忱看着这些久久不能回神,目光所及,仿佛自己的同胞受害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老子不把他们打得跪地求饶誓不为人。”
除了这些关押的小洞穴,还有几处摆放着生化反应罐,带有显示的仪表盘,是用来大规模培养细菌的。
看来这些就是王永亮让曹勇等人找的东西。
这罐里的东西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柱子气愤不已,踹了一脚摆满培养皿的架子,玻璃器皿碎了一地。
“柱子!别冲动!先去进行洗消除污!”余朗又何尝不是痛恨不已,但当下正事要紧。
将其他人安排对那些洞穴逐一进行洗消,余朗看向景忱。
“没事吧?”余朗见他一直沉默,有些担忧。
景忱强压内心的不平静,摇了摇头,看向他。
“你相信我吗?”
隔着防毒面具,余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信服力。
“我信。”没有经过大脑的思索,话已经脱口而出。
“好。”那眼眸弯成月牙,闪着细碎的光。
景忱意念一动,手中出现一个瓷瓶。
余朗看着凭空出现的东西,微微睁大了眼。
只见景忱打开瓶塞,眼眸微垂,像在默念着什么。
紧接着那瓷瓶中的东西,竟像活过来一样,泛着蓝色的光,缓缓飘到半空,瞬间化作水雾状,甚至是弥漫至隧道外,将整个实验室包围。
而那令人窒息的气味像是被吞噬般,视线所及不再模糊,反而清晰了许多。
“这是……”余朗心中震撼,但他知道景忱不会害他们,他有秘密,他一直知道。
“回去再跟你解释好不好。”景忱抓住他带着防护手套的手握了握。
余朗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终是开了口,“好。”
实验室内有遗留下来的的实验数据和照片。
景忱刚要去拿被余朗制止,“万一还有什么残留物质……”
“刚刚那个发光的药剂看到了吧,已经把这里所有毒株都灭活洗消了。”
见余朗还是不放心景忱只好用身上背着的喷洒器,对着文件喷了好几下。
“这下你放心了吧。”
“嗯。”余朗默不作声掏出特制密封袋,自己小心翼翼地将所有有用的文件打包装进去用扎带严密扎紧。
景忱无奈只能由他来,毕竟这事说出来确实有些天方夜谭。
他还让防化兵用长杆夹着检测纸去擦拭已经被喷洒过药剂的设备表面或地面,检测是否还有残留毒物。
“报告余团长,没有检测到可疑反应。”
“好,把这里有用的的都带走!”
一行人顺利将有用的设备都带出实验室,一些实在带不走的就用微型摄影装备详细拍下设备结构。
出来后又各自对着身上狂喷药剂防止有毒物质残留。
“没事吧?”老刘赶忙上前。
“嗯,一切顺利。”
联络器传来声音。
“余朗,情况怎么样?”李振宇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报告首长,任务顺利完成。”
“好,先不要回村,我们在山腰处等你们。”
挂断联络器,余朗指挥众人边喷洒药剂边往回走,以防毒气通过他们被带到山下。
“李首长他们还在山脚下等我们,至于这洞穴,届时再进行封存。”
一些人浩浩荡荡行至半山腰,李振宇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他们都已经喷洒过药剂,但难保有漏掉的地方。
李振宇在上风口搭建了一个临时洗消站。
让其他防化兵用中和剂和消毒药剂对他们进行高压冲洗,尽可能冲掉污染物。
脱下来的防护服是高危的生化废物需严密保存进行统一销毁。
全身洗刷过一遍,又服下解毒药剂,余朗才敢抓起景忱的手。
全程景忱就投放了清瘟净毒剂,没过多触碰其他东西,就连他想将有用的文件拿走也被余朗先一步密封好了。
余朗自是信景忱说的话,但哪怕有一点可能,他都不敢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