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楼下。
张伟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时不时抬头望向三楼那扇漆黑的窗户，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都快十分钟了，默哥怎么还没下来？信号也不给一个。”
遗忘之都的风，刮过空旷的街道，发出呜呜的声响，听得人心里发毛。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上面难道是个大佬布下的陷阱？”张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以陈默的性子，探查情况最多三五分钟，他比谁都惜命，也比谁都谨慎。
这么久没动静，太反常了。
“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他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兄弟有难，他不可能在下面干等着。
张伟拍了拍自己坚实的胸膛，给自己鼓了鼓劲，迈开步子就要冲进办公楼那黑洞洞的大门。
就在他一脚即将踏入黑暗的瞬间，一道身影从楼梯口里走了出来。
是陈默！
“默哥！”
张伟一喜，刚想迎上去，脚步却猛地顿住，愣在了原地。
陈默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一言不发。
他的脚步很稳，但每一步的距离、抬腿的高度，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精准得有些刻板。
“嗯？”
张伟满脸疑惑，看着陈默快步走向街角的背影，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涌上心头。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要是平时，默哥出来肯定会先跟他碰个头，商量下一步计划，顺便再吐槽两句。
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把他当成空气？
“默哥！默哥！”
张伟心里一急，连忙追了上去，大声喊道。
“你咋了？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走在前面的陈默，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过了身。
那个动作很慢，像是机械在转动，看得张伟心里咯噔一下。
当张伟看清陈默脸上的表情时，他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那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没有喜，没有怒，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没有遇到新危险的凝重。什么都没有。
张伟见过陈默的各种样子，嬉笑怒骂的，冷静分析的，甚至是被逼到绝境时眼底的疯狂。
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陈默。
“默哥……你……”
张伟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但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他凑到陈默面前，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楼上什么情况啊？是不是碰上硬茬了？”
他一边问，一边探头往办公楼的方向看。
“要是没什么事，咱们赶紧去把我那个猎物给解决了，总觉得这地方瘆得慌。”
陈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张伟，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映不出一点光。
在张伟愈发不安的注视下。
他的嘴角，开始缓缓地，向上扬起。
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人用力拉扯着脸上的肌肉，硬生生扯出了一个僵硬诡异的弧度。
“已经解决了。”
陈默的声音很轻，“走吧。”
话音落下，他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开了，露出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显得格外……惊悚。
解决了？
默哥不是刚下来吗？什么时候解决的？他甚至都没听到楼上传来任何打斗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向自己的信标。
屏幕上，原本代表着猎物目标的那个鲜红色的光点，果然已经变成了灰色，旁边标注着两个冰冷的字：【已淘汰】。
真的……解决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心里非但没有半点轻松，反而像是压上了一块更沉的石头？
张伟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兄弟”，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终，他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跟在了“陈默”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张伟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哪怕是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也好。
可话到嘴边，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感觉不对。
以前他和陈默走在一起，哪怕不说话，也觉得很安心。
可现在，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跟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走在一起。
他甚至能感觉到，走在前面的“陈默”，脚步的节奏、摆臂的幅度，都和他记忆中的那个陈默有着细微的差别。
太僵硬了，就像……在模仿。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张伟自己都吓了一跳。
模仿？怎么可能？
他甩了甩头，觉得自己肯定是刚才被吓到了，想太多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陈摸”，突然停下了脚步。
张伟一个不留神，差点撞了上去。
“默哥，怎……”
他的话还没问完，就被打断了。
“陈默”转过身，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已经消失，又恢复了那种让人心悸的平静。
他看着张伟，很认真地，一字一顿地问道：
“张伟，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