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林卫东的心都软了半边。
他忍不住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个吻。
屋外,娄晓娥正拉着白若雪在院子里说话。
“你看看,我没说错吧?
林卫东这人,虽然霸道了点,坏了点,但对自己人,那是真没话说。
这么多肉和菜,说拿来就拿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跟着他,咱们以后还愁没好日子过?”
白若雪没说话,只是透过窗户,看着厨房里那个男人高大的背影,和孟婉晴默契配合的身影,眼神复杂。
她不得不承认,娄晓娥说的是对的。
这个男人,就像一个漩涡,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一旦被卷进去,就再也挣脱不出来了。
而她,似乎也并不想挣脱。
午饭异常丰盛。
林卫东亲自下厨,做了一道红烧肉,一道羊排炖萝卜,一道西红柿炒蛋,还有一道拍黄瓜。
孟婉晴则蒸了香喷喷的白米饭。
满满一桌子菜,香气四溢。
在这个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吃糠咽菜的年代,这样一桌饭菜,简直比过年还要奢侈。
娄晓娥吃得甚是欢喜,还不忘给林卫东夹了一块最大的羊排,
“多吃点,今天你最辛苦!”
孟婉晴则细心地给每个人盛饭,脸上一直带着温柔的笑意。
连一直绷着脸的白若雪,在尝了一口那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的红烧肉后,也忍不住多夹了两块,脸上的冰霜都融化了不少。
林卫东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吃过饭,孟婉晴给每人泡上了一杯解腻的清茶。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夏日的蝉鸣和偶尔飘过的风声。
林卫东呷了一口茶,看着眼前三个各有风情的女人,心里那点征服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便开始考虑起正事来。
“你们那个服装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他这话一出,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瞬间沉静了些许。
娄晓娥撇了撇嘴,没说话。
孟婉晴端着茶杯,目光落在袅袅升起的茶烟上,神情有些无奈。
最终,还是白若雪开了口。
她放下茶杯,坐姿依旧端正,只是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挫败感。
“暂停了。”
“嗯?为什么?”
林卫东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这事儿进行得如火如荼呢。
白若雪抬起眼,言简意赅道。
“好料子,又少又贵。”
娄晓娥在旁边补充道:
“不是一般的贵!我托我爸那边的关系去问了,从英国那边过来的麦尔登呢,一尺就要十几块钱!
这还是有价无市,得用外汇券!
做一件像样点的大衣,光料子钱就得上百,谁买得起?”
白若雪接着说:
“我们的初衷,是做小圈子的生意,走的是人情路子。
送出去的,不能是市面上那些粗布烂衫,那不是送人情,是得罪人。
她顿了顿,条理清晰地分析起来:
“可问题就出在这。
能消费得起这种衣服的,圈子就那么大。
而这个圈子里的人,眼光又毒又刁。
一般的料子,人家看不上。
顶级的料子,成本高得吓人,咱们的本钱根本撑不起几件。
而且,每个人的喜好、身材、能接受的风格都不同,我们总不能做一件就指望人家买一件吧?
风险太大了。”
“那……李怀德他夫人那件,送出去了吗?”
林卫东看向娄晓娥。
提到这个,娄晓娥脸上总算有了点得意之色。
“送了!
你是没看见她那个表情!”
娄晓娥学着李夫人的样子,夸张地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
“她拿到手,翻来覆去地看,嘴里一直念叨,‘哎哟,这手工,这版型,比百货大楼里那些苏联专家家属穿的还洋气!’她当场就穿上了,在镜子面前照了足足有半个钟头,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美得她鼻涕泡都快出来了!”
“那她?”
林卫东追问。
“她啊,喜欢的紧!”
“第二天就穿着去参加她们单位的家属茶话会了,听说把好几个科长、处长的老婆都给比下去了!
她还特意托人给我带话,问我们什么时候还有新款,她要第一个挑!”
这效果,比林卫东预想的还要好。
女人的攀比心,在任何年代都是最强大的生产力。
“这样啊……”
林卫东心里开始快速盘算起来。
这事儿,有搞头。
不过,关键还是在料子。
他看着眼前因为布料问题而一筹莫展的三个女人,尤其是白若雪,虽然还是一副冷傲的模样,但眉宇间那股子藏不住的失落,却让他心里一动。
征服一个女人,不只是让她在身体上臣服,更要让她在精神上、事业上都对自己产生依赖。
过了一会儿,林卫东慢悠悠地开口了。
“我月底不是还得还晓娥三块手表么。”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好似不经意地说道,
“到时候我倒是可以顺便问问,看能不能搞点好料子来。”
他这话一出,三个女人反应各不相同。
娄晓娥是无条件的信任,眼睛瞬间就亮了:
“真的?
卫东,你还有这路子?”
孟婉晴则是温柔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丝期待。
而白若雪,却是第一个提出了质疑。
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审视地看着林卫东:
“搞料子?
你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吗?
这不是去菜市场买白菜,也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
很多顶级的进口料子,都是特供的,需要批条,需要外汇。
你那个朋友……是做什么的?
能搞到手表,不一定能搞到布料,这是两码事。”
林卫东不以为意,反而笑了。
他放下茶杯,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陷在椅子里,眼神带着几分玩味,看着白若雪:
“白大小姐,你这是在考我?”
白若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微微一热,嘴上却不肯服输: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们不想白费力气。”
“行。”
林卫东点点头,
“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
“第一,你说的麦尔登呢,确实不错,但做女式大衣,还是有点偏硬挺,更适合做男装或者军装。
真正顶级的女装料子,讲究的是一个‘柔’字。”
“比如,苏格兰的哈里斯花呢,质地粗犷里带着细腻,做出来的套装,既有风骨,又不失女人味。
再比如,意大利的诺悠翩雅,他们家的小山羊绒,那才叫一个轻、软、糯,做成大衣,穿在身上跟没穿似的,又暖和又显身段。
还有法国的桑蚕丝,做衬衫和连衣裙,那光泽,那垂坠感,是个人见了都得迷糊。”
林卫东每说一个名字,白若雪的眼睛就睁大一分。
她只在一些解放前的外国画报上,或者听自己那位讲究了一辈子的母亲偶尔提起过。
可林卫东,一个轧钢厂的采购员,竟然如数家珍,说得头头是道,连各自的特点都一清二楚。
这……这怎么可能?
他看着白若雪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补充了一句。
“以前听人吹牛听多了,记住了点皮毛,当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