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皓被吵醒时,营中已是一片混乱。
他提着剑冲出大帐,看着四处奔逃的流民和混乱的士兵,气得脸色铁青:“都给本将军站住!谁敢再跑,格杀勿论!”
可此时的流民早已被恐惧冲昏了头脑,哪里还听得进命令?场面瞬间变得无比混乱,连正规军的阵列都被冲散了不少。
崔皓砍倒了几个带头逃跑的,却依旧挡不住溃散的人流,直到天快亮时,才勉强稳住局面,但营中的粮草被踩踏损毁了不少,士兵也累得精疲力尽。
密林里,张迁听着叛军大营传来的喧嚣,嘴角露出了笑容。他对身旁的亲兵道:“看来,咱们能多争取些时间了。”
随着黑云逐渐散去,叛军大营才彻底安静下来,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崔皓望着满地狼藉,眼中满是戾气,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今日攻城的计划,怕是要推迟了,不处置这些游民,只怕自己的大军会受到干扰。
次日,一直等候到五时还尚未迟迟攻城的崔皓军营,张迁嘴角挑起:“看来,我们的计划奏效了!”
身旁的亲兵说道:“大人,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看着上方的天穹,张迁沉思一番继续说道:“以我们目前的人数不可能与之对抗,再者他们少说也有数千多人身着甲胄,此前陛下派遣我们来救灾,莫要说甲胄了,就连长矛也不过千把左右,绝非可能是他们之敌,所以只能继续紧跟着他们,只希望这几天之内,趁他们没有攻城之时,能有援军到来……”
次日辰时,密林间的薄雾尚未散尽,一名守卫亲兵便跌跌撞撞地跑到张迁面前,甲胄上还沾着草叶,声音因急促而发颤:“大人!西边!西边来了一支兵马,约莫数千人,正朝着代州方向赶来!”
张迁猛地站起身,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西边?”他抬眼望向西方的天际,那里是连绵的山峦,翻过那道山梁,便是云州地界。“莫非是……”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心脏不由得加速跳动。他抓住亲兵的手臂追问:“看清旗号了吗?是楚字旗,还是……”
“不是楚字旗!”
亲兵喘着气道:“离得远,看不清具体旗号,但看队列齐整,甲胄虽旧却亮,不像是叛军的流民拼凑之师!”
张迁心中的猜测愈发清晰,他当即拍板:“快!派两个最机灵的去探查,务必查清来路,若有异动,立刻回报!”
两名亲兵领命,翻身上了快马,沿着密林边缘向西疾驰而去,马蹄踏过沾满露水的草地,惊起一片晨鸟。
张迁站在土坡上,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若真是云州的援军,那代州之围便有了转机。
约莫一个时辰后,探马回来了,脸上带着难掩的兴奋:“大人!是云州的兵马!领头的是云州刺史王礼将军,带了三千人,说是专程来支援代州的!”
“果然是他!”
张迁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他转身对身后的亲兵道:“点选两百精锐,随我去汇合!记住,都换上禁军服饰,亮明身份,莫要引起误会。”
片刻后,两百名禁军跟着张迁走出密林,他们虽衣甲不全,却个个身姿挺拔,腰间的制式佩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一行人沿着官道向西而行,不多时便远远望见一支队伍正在行进,三千兵马列成三列纵队,步伐沉稳,旗帜虽有些陈旧,上面的“云”字却清晰可见。
队伍前方,一名身着明光铠的年轻将领正立马前行,他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清俊,眼神却锐利如鹰,正是云州刺史王礼。
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他勒住马缰,抬手示意队伍停下,身后的亲兵立刻举起了盾牌,弓弩手也搭箭上弦,警惕地望过来。
“来者何人?”王礼的声音清亮,带着沉稳的警惕。
张迁连忙翻身下马,抱拳喊道:“云州王将军别来无恙?在下张迁,奉陛下旨意,在此接应!”
王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也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来:“原来是张相国!久仰大名。”
他上下打量了张迁一番,见他虽面带风霜,却眼神坚毅,不由得心生敬佩:“陛下已亲征的消息,我在云州便收到了,知道代州危急,便带了云州仅有的三千兵马赶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张相国。”
张迁握着王礼的手,只觉得对方的掌心粗糙有力,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王大人来得太及时了!崔皓的叛军就在前方三十里处,昨日被我们搅了一阵,暂缓了攻城,可他们毕竟有五万之众,代州城怕是撑不了多久。”
王礼眉头微蹙:“五万?崔皓竟有这么多人?”
“大半是裹挟的流民,真正的精锐约莫两万,但也远非我们能敌。”
张迁苦笑道:“我手下只有五千禁军,还是救灾时临时拼凑的,兵器都不全。王大人带来的三千云州军,可是久经战阵的劲旅,这下我们总算有底气了。”
王礼却摇了摇头:“张大人过誉了。云州刚经大战,这三千人已是拼凑出的全部战力,甲胄兵器都缺,能派上用场的弓弩不过千张。”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崔皓虽人多,却军心不稳,尤其是那些流民,本就不是真心叛乱,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张迁眼中一亮:“王大人有何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