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针石林与南贫瘠之地交界的那片被风沙侵蚀的土地上,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离别的味道。
李响看着眼前这支已经脱胎换骨的队伍,心中涌起一股如同老父亲般的欣慰与不舍。
“好了,就到这里吧。”他开口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接下来的路,你们要自己走了。在卡利姆多四处看看,为我们‘重铸纪元’,寻找一个最合适的家。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我会去找你们汇合。”
大野猪用力地捶了捶自己的胸膛,瓮声瓮气地保证道:“放心吧,头儿!我保证找到一个全艾泽拉斯最气派的地方!”石头和阿炸依旧沉默,但他们看向李响的眼神,充满了无条件的信任。
莉莉娅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她走上前,将一块散发着微弱紫光的、温热的黑色石头塞进李响的手中。
“李响,带上这个。”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我用自己的法力做的法术石,里面……有我的一丝灵魂印记。等你办完事,通过它,就能联系到我,我们就能去找你汇合。”
李响握紧了那块小小的法术石,感受着上面传来的、独属于莉莉娅的灵魂温度。
这块石头仿佛比他那面巨大的盾牌还要沉重。他看着莉莉娅那双写满了不安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好。等我。你们……也要小心。”
目送着队友们的身影消失在北方的地平线,李响才转过身,看向身后那两个临时的“盟友”。
矮人斥候索林·钢眉一脸严肃,目送莉莉娅他们远去;而那个失忆的人类战士,则用一种充满了戒备与困惑的眼神,审视着周围的一切,他只记得自己名叫“拉格什”,一个属于角斗士的名字。
“我们走吧,”李响平静地说道,“去一座人类的城市,在那里,你会找到关于你自己的答案。”前往塞拉摩的路途,漫长而又压抑。
穿越尘泥沼泽那片充满了危险与泥泞的土地时,三个人都保持着沉默。
索林是出于对周围的警惕,而拉格什,则是沉浸在自己那破碎的、如同潮水般不断涌现的记忆片段之中。
为了打破这份沉寂,也为了计划的第一步,李响开始讲述一个故事。
他没有直接点明,而是用一种吟游诗人般的、悠远而又带着一丝悲伤的语调,讲述起一位人类国王的传说。
“你听说过暴风城雄狮的故事吗?他是阿拉索王朝最后的血脉,也曾是整个洛丹伦最耀眼的战士,而暴风城年轻的国王更是视他为长辈和导师,这位国王为了纪念他,给他最爱的小王子取了他的名字。但命运却对这位国王无比残酷,他深爱的王后,在他眼前,死于一场由贵族阴谋煽动的、暴民投掷的石块之下。从那之后,他将所有的温柔与爱,都倾注给了他唯一的血脉——那个继承了他妻子善良眼眸的小王子……”
随着李响的讲述,拉格什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他的脑海中,仿佛有无数模糊的画面在闪现:一座雄伟的白色城堡、一个金发王子的爽朗笑声、一场混乱的、夹杂着石块与鲜血的骚乱、还有一个小男孩伸出稚嫩小手,呼唤着“爸爸”的场景……
“够了!”拉格什突然发出一声低吼,他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头,那双如同狼一般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李响,“你到底是谁?你讲这些故事,究竟想干什么?!”
李响勒住缰绳,停下了脚步。他看着拉格什那张写满了痛苦与挣扎的脸,平静地回答:“我只是一个讲述者。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一个亡灵所说的任何话。”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神秘的笃定,“但没关系。马上,就会有个人来亲自向你证明,我故事里的那个国王……就是你。”
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跋涉后,一座建立在海岛之上的、宏伟的白色要塞,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尽头。联盟的狮鹫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属于秩序与魔法的、庄严的气息。
塞拉摩,到了。“我们……怎么进去?”索林看着那戒备森严的城墙和高塔上闪烁着奥术光辉的防御符文,压低了声音问道,“这里是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的要塞,全联盟最强大的法师。我们不可能就这么走进去,尤其是……带着你。”
他的目光,落在了李响那亡灵的躯体上。李响却只是笑了笑,那笑容在他干枯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我们不需要进去。”他翻身下马,语气轻松地说道,“城里的主人,会亲自出来迎接我。”
不顾索林那充满了怀疑的眼神,李响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吟唱任何咒语,也没有做出任何施法的动作。他只是将自己那浩瀚如宇宙般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分理出一丝,如同一根无比纤细的蛛丝,然后,以一种极其特殊的、只有他和吉安娜才懂的频率,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次攻击,也不是一次法术,那更像是在一片寂静的、充满了无数杂音的魔法网络中,敲响了一面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听到的、无比熟悉的钟声。
这是他从“灵魂回响”中逆向推导出的、独属于他自己的“身份识别码”。
做完这一切后,他便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索林一脸莫名其妙,拉格什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随时准备战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索林的耐心即将耗尽时,前方的空气,突然开始扭曲。
一道闪烁着璀璨奥术光辉的裂隙被强行撕开,迅速扩大成一扇稳定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传送门。
一个身穿华丽的白色与蓝色相间法袍、手持水晶法杖的、高贵而又美丽的身影,从中优雅地走出。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她一踏出传送门,那双如同蔚蓝宝石般的眼眸,就径直锁定了李响,没有丝毫的迟疑。
她的表情不再是初见时的试探,也不是在黑石山下的震惊,而是一种混合着极度警惕与凝重决心的复杂神情。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一层薄薄的冰霜以她的双脚为中心,向着四周迅速蔓延。数道肉眼可见的奥术符文在她身前凭空浮现,迅速构筑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魔法屏障。
“我感应到了你的信号。”她的声音,如同冬日的寒风,清冷而又坚定,“说出你的目的。如果你是来毁灭塞拉摩的,那么今天,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老天,战备状态的吉安娜简直是另一个版本!这强大的气场,这决绝的眼神……好想......好想死在她的手里啊!冷静,李响,冷静!她现在可是把你当成能毁灭世界的最终boSS在戒备,别再犯花痴了!”李响那颗属于四十一岁宅男的灵魂,在内心疯狂刷屏后,终于被理智强行压了下去。
他缓缓举起双手,做出一个表示没有敌意的姿势。“别紧张,尊敬的大法师。”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几年后会有人来毁灭这里的。但是今天,我是来带一个你的老朋友,来找你叙叙旧。”
说完,他平静地、向旁边侧过一步,将自己身后那个一直被他挡住的身影,完全地、暴露在了吉安娜的视野之中。吉安娜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移了过去。
然后,她那双如同蔚蓝宝石般的眼眸,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她身前那坚不可摧的魔法屏障瞬间消散,那张永远保持着冷静与智慧的美丽脸庞上,第一次,露出了全然的、仿佛世界观崩塌般的震惊与茫然。她看着那张布满了伤疤、写满了迷茫、却又无比熟悉的脸,嘴唇微微颤抖,用一种几不可闻的、充满了不确定与难以置信的声音,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名字:“瓦……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