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回响散尽,现实的死寂重新笼罩了神殿之巅。
那两段无可辩驳的真相,如同一柄巨锤,将玛维那坚守了万年的信念之墙,砸出了无数道深深的裂痕。
她手中的环刃,在主人的手中感到了迷茫。它的锋芒依旧,但那股驱动它的、不共戴天的恨意,却变得不再那么纯粹,不再那么理直气壮。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纳鲁阿达尔的净化开始了。
那包裹着伊利丹的圣光,不再是柔和的探知,而是化作了一座神圣的熔炉。
金色的光辉变得无比凝实,如同液态的阳光,开始将伊利丹那残破的身躯,连同他灵魂深处那狂暴的邪能,一同包裹、挤压、熔炼!
“不——!”伊利丹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体内的邪能,感受到了这股纯净的、天敌般的力量,本能地开始了疯狂的反抗。一道道充满了毁灭与混沌气息的能量,如同被困的野兽,在他的皮肤下疯狂地窜动,试图冲破圣光的禁锢。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颠覆了在场所有人,包括李响在内,对魔法、对法则的一切认知。
圣光,并没有像人们预想的那样,去“驱散”或者“消灭”那股邪能。那不是一场圣与邪的歼灭战。阿达尔所做的,是一种更加玄妙的“创造”行为。
金色的圣光如同亿万条温柔而又坚韧的丝线,将那狂暴的绿色邪能,一寸寸地包裹、渗透、缠绕、融合。两种极端对立的法则,如同冰与火,水与油,被一股神明般的意志,强行按在了一起,碾碎,再重塑!
整个平台都在这股能量的对冲与融合中微微震动。所有人都看到,伊利丹的身体,成为了这场史诗级化学反应的容器。绿色的邪能烈焰与金色的圣光火焰,在他的伤口处交织、盘旋,它们从刚一接触的相互碰撞,转瞬间便开始在一种诡异的平衡中,修复他那残破的肉体。
他的骨骼在圣光中变得坚韧,他的肌肉在邪能中充满了爆发力。就连那道被霜之哀伤留下的、永不愈合的伤口,在光与影的共同作用下,竟也开始不可思议地合拢了。
‘我靠……这……这不是净化,这是基因重组啊!’李响的内心,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震撼,‘我还一直担心会搞成泽拉那样!还以为圣光和邪能只能存在一种呢,阿达尔这操作,已经超出了我对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理解范畴了!纳鲁……果然是高端局!’
终于,这场惊心动魄的融合,达到了终点。所有的异象都平息下来。伊利丹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但他的气息,已经完全不同。那不再是纯粹的邪能,而是一种同时蕴含着两种属性、矛盾而又和谐的强大能量。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燃烧了万年的邪能绿火并未熄灭,但身上那混乱的绿色咒文深处,却悄然亮起了一片璀璨的金色星尘,那金色纯净而又温和。
他的双眸,此刻就像一片瑰丽而又璀璨的星辰。他从昏迷中苏醒,缓缓地坐起身。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充满了毁灭欲望的邪能依旧在血管中奔涌,但与此同时,另一股温暖、平静、充满了希望的圣光之力,如同涓涓细流,在灵魂中流淌,抚平了邪能带来的狂躁与愤怒。
理智,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他的力量,也从未像此刻这般强大。他不再是单纯的恶魔猎手,也不是圣光的囚徒。他成为了一个行走于光影之间,同时驾驭着毁灭与创造、狂怒与悲悯的……全新的存在。
伊利丹抬起头,那双融合了光与影的目光,越过了所有人,最终,落在了那个依旧保持着攻击姿态、却早已失魂落魄的守望者身上。
他的脸上,没有了嘲弄。只有一种经历了大生大死、大彻大悟后的、无比复杂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