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时间线的战斗结束了,但它留下的余波,却远未平息。当克罗诺兹用尽力量,将他们送回属于自己的时间流时,那条由金色沙砾构成的时空通道,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不好!”克罗诺兹虚弱地惊呼,“永恒龙的腐蚀……让时间线变得极不稳定!通道要崩溃了!”
他的话音未落,一股混乱的的时间乱流,便从通道的裂隙中倒灌而入!李响只觉得眼前一花,那熟悉的世界,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墨滴,迅速被染上了一层绝望的灰黑色。
当他们再次脚踏实地时,眼前的景象,让每一个人的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他们依旧站在龙骨荒野,但这里不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壮丽而悲凉的冰原。
天空,是一种混杂着瘟疫与邪能的墨绿色,巨大的浮空城纳克萨玛斯如同一个邪恶的宣告,高悬于天顶,缓缓地播撒着死亡的孢子。
宏伟的龙眠神殿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一座由骸骨与冰霜铸就的空中堡垒显得异常狰狞,那是冰冠堡垒的……完全体。它以冰封王座的高塔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整个堡垒群一眼望不到边。被天灾瘟疫腐蚀的凋零地面的面积几乎占据了大半个诺森德。
大地之上,不再有白雪。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无穷无尽的亡灵之海。食尸鬼、憎恶、骷髅法师、冰霜巨龙……无数天灾的爪牙,组成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死亡国度。
空气中,弥漫着深入骨髓的腐臭与绝望。“这……这里是……”寅武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一个……未来。”李响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一个我们失败了的未来。”就在这时,一队士兵,从他们不远处经过。那是一队由兽人转化而成的死亡骑士,他们身披的黑色板甲,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冰蓝色的灵魂之火。
为首的那名死亡骑士,手中拖着一面早已被撕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污秽的旗帜。
加尔鲁什的瞳孔,在看到那面旗帜的瞬间,猛地收缩成了一个点!那是部落的战旗!他甚至从那名死亡骑士身上残破的肩铠上,认出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战歌氏族徽记!那是他亲自提拔的一名库卡隆百夫长!一个他曾拍着对方的肩膀,称赞其英勇的兽人勇士!
如今,却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一个没有灵魂、只知杀戮的……奴隶。
“不……这不可能……”加尔鲁什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可以接受光荣的战死,但他无法接受,部落的荣耀,地狱咆哮的荣耀,最终会以这样一种被亵渎、被扭曲的方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想知道,这个未来时间线的可能性,是如何发生的吗?指挥官?”李响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他的耳边响起。他没有去看加尔鲁什,而是望着这片绝望的末世景象,缓缓地讲述起来。
“在这条时间线中,部落的远征军最高统帅,在抵达诺森德之后,厌倦了联军缓慢而谨慎的推进。他认为,那是在消磨部落的战意,是在侮辱战士的荣耀。于是,在天谴之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不顾所有人的劝阻,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那是一场他认为无比‘荣耀’的冲锋。部落的勇士们,高喊着口号,如同一股红色的怒涛,冲向了巫妖王布下的天罗地网。他们以为自己将要迎来一场辉煌的胜利,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冲进了一个精心准备的屠宰场。”
“部落最精锐的主力部队,在那一战中,全军覆没。而失去了部落这把最锋利的战斧,联盟独木难支,最终也被天灾的大军所淹没。龙眠神殿陷落,艾泽拉斯所有的英雄,都倒在了冰封王座之下。最终,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个样子。”李响的叙述很平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柄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加尔鲁什的灵魂之上。
他不需要指名道姓,加尔鲁什已经听懂了。那个所谓的“最高统帅”,就是他自己!这个地狱般的未来,正是由他那份对“自我荣耀”的偏执追求,一手造成的!“为什么……会这样……”加尔鲁什喃喃自语,他手中的血吼,第一次让他感到如此的沉重,沉重得让他几乎握不住。
“因为,时间的长河,看似波澜壮阔,坚不可摧。但有时候,决定它流向的,往往只是一些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李响转过头,用他那跳动的灵魂之火,死死地盯住了加尔鲁什的眼睛。“一个错误的命令,一次无谓的冲锋,一场为了个人荣耀而发动的战斗……每一次草率的决定,都有可能成为压垮时间长河的一根稻草。”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加尔鲁什的脑海中炸响!他终于明白了,他手中所掌握的,不只是一支军队的指挥权,更是整个部落,甚至整个艾泽拉斯的“存续”!他之前所谓的“必要的牺牲”,在这种足以抹消一切的“代价”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幼稚!
就在这时,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得不稳定,如同燃烧的画卷般,开始扭曲、剥落。克罗诺兹正用尽最后的力量,将他们从这个时间的“灰烬”中,拉拽回去。
当他们重新回到现实,站在那虽然荒凉、却依旧充满生机的龙骨荒野上时,加尔鲁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单膝跪倒在地。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此刻,他只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鲁莽的代价,不只是死亡,不只是失败,他终于深刻地理解了,每一个命令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