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的故事,在篝火旁静静地流淌,将所有人都带入了那个冰冷的废弃矿洞。
当第二天的第一缕微光,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层,洒在冬拥湖那片死寂的雪原上时,肆虐了一夜的暴风雪,终于停歇了。洞穴外,亡灵的嘶吼声也变得稀疏、遥远。那份短暂的宁静,即将被打破。就在这时,一阵嘹亮的冲锋号角声,隐隐约约地从远方传来。紧接着,几乎是作为回应,另一阵同样高亢的号角声,从西面响彻天际。战争,再次开始。
洞穴内,那堆小小的篝火旁,凯尔和阿加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那代表着各自阵营的召唤。那份在黑暗与寒冷中诞生的默契,如同阳光下的冰晶,在战争的号角声中,渐渐消融。
凯尔站起身,用脚下的积雪,将那堆带给他们一夜温暖的篝火踩灭。黑色的灰烬,与白色的雪,混杂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阿加莎也站了起来,她捡起了自己的图腾法杖,手中再次凝聚起跳动的闪电。凯尔握住了那柄断掉半截的长剑。他最后看了一眼对面的巨魔萨满,那个与他一样失去了至亲的母亲。
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悲伤,只有无可奈何的冰冷。阿加莎也看着这个年轻的人类士兵,那个曾让她想起自己儿子的年轻人。他的眼中,也已经没有了迷茫,只有士兵的坚定。他们没有道别,没有点头,甚至没有再多看对方一眼。只是各自转身,走向了矿洞不同的出口,走向了那召唤着他们的战场。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篝火旁,一片死寂。李响将手中的树枝,扔进了火焰之中。火星,在寒冷的空气中飞舞,然后熄灭,就像那两个士兵之间,短暂的温情。莉莉娅和瑟兰妮的眼中,都带着一丝淡淡的悲伤。这个没有结局的故事,让她们感受到战争的沉重与无情。石头则发出了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
这个故事,同样对加尔鲁什·地狱咆哮也带来了很大冲击。他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岩石的雕像。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跳动的火焰,仿佛在火焰之中,看到了无数个“凯尔”和“阿加莎”的身影。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口中所谓的“敌人”,是由无数个活生生的个体所组成的,他们和部落的勇士们一样,有血有肉,会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而战,也会为了失去亲人而心痛。想起了那些在他鲁莽的命令下,倒在诺森德冰冷土地上的部落士兵,他的内心十分懊悔。一名指挥官手中握着的,是无数个家庭的……未来。
而故事中显然还有另一层意思,就算两方阵营名义上都在诺森德共同对抗天灾军团,但是还是有很多仇恨埋藏在人们心底,并且即便是在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双方仍然在许多地方都有摩擦,要想共建一个和平的世界,任重而道远啊。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沉思时,李响站了起来,打破了沉默。“故事结束了,但我们的战争,还在继续。”他看向众人,“刚刚收到斥候传回的消息,联盟和部落的主力部队,已经在龙骨荒野站稳了脚跟,并分别建立了各自的前哨营地。
现在,所有军力,都在向着一个地方集结——天谴之门。”他转过头,看向依旧在沉思中的加尔鲁什。“指挥官,”李响的语气恢复了严肃,“你这段旅程,已经结束了。部落远征军,需要他们的最高指挥官。萨鲁法尔大王为你稳住了局面,但接下来的决战,需要你的旗帜,飘扬在最前方。你,应该回到战歌要塞,去领导他们。”加尔鲁什缓缓抬起头。
他站起身,那高大的身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加沉稳,也更加……沉重。他走到李响面前,那双锐利的眼眸中,不再有狂热与偏执,只有一种属于战士的坚定与敬意。“天启,”他用他那低沉的嗓音,郑重地说道,“这一路……我所学到的,比我过去赢得的任何一场战斗都要多。你说的对,我父亲的荣耀……我或许,才刚刚开始理解。我会……仔细思考接下来的路。”他伸出巨大的拳头,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甲,这是一个兽人表达最高敬意的方式。“谢谢你。”说完,他没有再多做停留,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酒馆。他的背影已经是一个准备好去承担整个部落未来的……领导者。
李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向他行了一个军礼。“为了部落,指挥官。”他身后的莉莉娅、石头、阿炸,以及团队的所有人,也同样,向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行礼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