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格萨隆那充满不甘的哀嚎,在死寂的洞穴中渐渐消散。当那颗跳动了数万年的巨大心脏化为漫天灰烬时,世界疯狂之源终于被切断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笼罩在每一个“重铸纪元”勇士的心头。
他们成功了。他们深入了泰坦之城的禁区,唤醒了被囚禁的守护者,最终,亲手终结了一个……古神。
“我们……我们赢了!”大野猪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扔掉手中的盾牌,兴奋地将离他最近的暗涛一把抱了起来,巨大的力量勒得巨魔猎人直翻白眼。其他人也同样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巨大的成就感之中。寅武·血斧大口地喘着粗气,但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骄傲笑容。瑟兰妮和莉莉娅则互相搀扶着,疲惫的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美丽光彩。他们做到了,他们战胜了连泰坦守护者都无法战胜的敌人。
然而,在这片欢庆的气氛中,只有一个人,依旧保持着冷静。李响走到尤格萨隆所在的深坑边缘,望着下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他那跳动的灵魂之火中,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一片凝重。
“不,”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欢呼声,“战斗……还没有结束。”众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们不解地看着李响,不知道在这之后,还能有什么比上古之神更可怕的敌人。就在这时,整个奥杜尔,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崩塌,而是一台沉睡了亿万年的远古机器,正在被……重新启动!
四位泰坦守护者,霍迪尔、托里姆、芙蕾雅和米米尔隆,同时出现在了洞穴的入口处,他们脸上的表情,比之前面对尤格萨隆时更加凝重。
“他来了。”托里姆的声音如同滚雷,“这个世界的保护系统已经被触发了。应该是洛肯召唤了……判决者。”
李响接过了话,转身向他那些还处于困惑中的同伴们解释道:“在泰坦的设计中,如果奥杜尔的核心系统,包括守护者在内,都遭到了无法逆转的腐化,那么,就会有一位来自万神殿的使者降临。他的职责,是……彻底将’整个艾泽拉斯,将这个被‘病毒’感染的世界,重置回最初,没有任何生命的原始状态。”这番话,比尤格萨隆的低语还要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他们拼尽全力,浴血奋战,所守护的一切,竟然要在胜利的最后一刻,被另一位神明,彻底清除?在四位守护者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奥杜尔最高处的一间密室。这里不像他们之前经过的地方,没有齿轮,没有符文,也没有生命。
一片由纯粹的星光构成的殿堂悬浮在虚空中。脚下是流动的银河,头顶是旋转的星云,整个房间,就是一幅缩小版的星象图。
当他们踏入殿堂中央的瞬间,所有的星光,都向着同一个点汇聚!在一阵温和却又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光芒中,一个由星辰与星座构成的生物,缓缓地,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型。
他,就是观察者,奥尔加隆。“系统腐化已确认。生命形态遭受不可逆转的污染。”奥尔加隆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如同群星运行的轨迹般冰冷,“艾泽拉斯系统完整度低于阈值。分析结束。正在准备向万神殿发送……‘重置信号:阿尔法’。”
“等等!”大野猪第一个发出了怒吼,“我们刚刚亲手净化了腐化的源头!这个世界,不需要被你这个星光构成的幽灵来‘重置’!”奥尔加隆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我的分析,只基于数据。而数据显示,这个星球的‘血肉诅咒’,已经扩散到了无法清除的地步。重置,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住手!”寅武和其他人也纷纷举起了武器,准备做最后的抗争。但李响,却在此刻,上前一步,挡在了所有人面前。他没有拔剑,只是平静地,迎向了那位星辰使者的目光。“观察者,”他的声音,在这座由星光构成的殿堂中,清晰地响起,“你的分析,缺少了一个最重要的数据。”
奥尔加隆那由星云构成的眼眸,第一次,将焦点聚集在了这个渺小的凡人身上。
“我承认,你口中的‘血肉诅咒’,是我们所有凡人种族的起源。从数据上看,我们确实是一个‘被污染’的产物。”
李响的语气不卑不亢,“但是,正是这份‘缺陷’,赋予了我们岩石与钢铁所不具备的东西——自由意志。”
“我们不再是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我们会犯错,会软弱,会背叛,但我们同样会学习,会牺牲,会为了守护我们所珍视的一切,而爆发出连山峦都为之侧目的力量!”
“我们曾团结在一起,对抗过燃烧军团的入侵;我们曾浴血奋战,将堕落的巨龙斩于剑下;而就在刚才,我们这些被你视为‘污染’的凡人,亲手终结了那个连泰坦守护者都无法战胜的古老噩梦!”
他指向身后那四位沉默而又威严的守护者,声音变得铿锵有力。“你看到了吗?观察者!我们不仅拯救了自己,我们还解放了被囚禁的守护者!我们用我们的‘缺陷’,修复了泰坦留下的‘完美’!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们拥有决定自己命运的资格吗?!”
整个殿堂,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奥尔加隆那由星辰构成的身体,出现了轻微的闪烁。他看着眼前这个渺小却又散发着无比坚定意志的凡人,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同样不屈的生命,以及那四位被他们所拯救的守护者。他的程序,正在进行着数据的重新演算。
“你们的逻辑……充满了缺陷。”良久,奥尔加隆终于再次开口,但他的声音中,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带上了一丝……困惑,“但是……你们的结论……并非……错误。”他缓缓地,举起了那只由星光构成的手。
“泰坦的方程式中,没有将‘希望’这个变量……计算在内。”他手中的光芒,变得柔和起来。那股足以重置整个世界的庞大能量,缓缓地,平息了下去。
“‘重置信号:阿尔法’……取消。”奥尔加隆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来自遥远群星的叹息,“我将向万神殿,发送新的信号。我将告诉他们,他们的造物,出现了意料之外的进化。我将告诉他们,我将继续……观察。”说完,他那由星辰构成的身体,如同来时一样,化作了漫天的星光,缓缓地,消散在虚空之中。艾泽拉斯,被拯救了。不是被神明,不是被泰坦,而是被一群充满了缺陷的、却又拥有着无限可能性的……凡人。